第一卷 第35章 杨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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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递过来一条手帕：“把你脸擦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p>

贝清欢摸摸脸，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p>

她没接男人那条干净的、折痕刀削斧劈般的手帕，而是卷起自己的袖子，横在眼前：“快说吧，你再不说，我擦你身上！”</p>

男人嘴角勾了勾：“恩将仇报！不过，看在你帮我减轻了负担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是我们军代表室的李俊河查的，他做事很细心，去锅炉房附近问了很多人，最后锁定了嫌疑人，是食堂老杨师傅的儿子，杨木头。”</p>

贝清欢皱眉：“杨木头？那个话都说不清的傻子？”</p>

“对。你认识？”</p>

贝清欢脸沉下去，心也沉下去。</p>

食堂炒菜的老杨师傅，是个可怜人。</p>

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生孩子生了三天三夜，但生下儿子便死了。</p>

老杨一个人把孩子带大，但是长到两三岁就发现，这孩子是个弱智。</p>

能怎么办呢？</p>

就算是傻子，也是妻子拿命换来的，所以这个儿子是老杨的心头肉，走那儿带那儿。</p>

好在食堂的工作时有空闲，工友们都是看着傻子长大的，傻子平时也会在厂里走来走去，大家都是习以为常的。</p>

现在，一个傻子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法律都没办法啊！</p>

眼前的男人似乎没发现贝清欢低落的心情，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但是呢，李俊河也查到了一个细节，在事发前五分钟，有人看见梅素琴和傻子在一起。”</p>

贝清欢“腾”地站起来，汽水瓶重重磕在柜子上：“一定是梅素琴搞的鬼！”</p>

景霄用眼神示意她，似乎在说，“坐下我才继续告诉你。”</p>

贝清欢握住拳坐下了。</p>

男人的声音依然平稳：</p>

“保卫科已经盘问过梅素琴了，她大喊冤枉，只说自己是和杨木头拉家常。杨木头呢，我们让他父亲也反复问了，问来问去，杨木头只说了几个词，‘推倒了，跑，送医院，吃糖’。</p>

我们是猜测，应该是梅素琴用糖引诱他了，让他把你妈妈推倒就能吃糖。但是，猜测只能是猜测，没法成为交接给公安局的证词。</p>

厂里保卫科和老杨反复沟通，工会也做了思想工作，老杨说，愿意出一百块的医药费，别的，他真的拿不出来。目前就是这样，真正的处理结果，可能需要等到明天，工会才来跟你谈。”</p>

贝清欢胸口大力起伏着，不说话。</p>

景霄一时也没有开口。</p>

小丫头这会儿要气疯了。</p>

但是他相信，这小丫头不是好惹的，一定会做出反击的。</p>

果然，在沉默了五分钟之后，贝清欢看向景霄：“你，留在这里，我回去一趟。”</p>

景霄没阻止，只冷冷的看她：“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做犯法的事。”</p>

贝清欢瞪他：“梅素琴让傻子推倒我妈不犯法，为什么我做就犯法？”</p>

“因为你不是傻子。”</p>

“呵呵！”贝清欢冷笑：“对，我不是傻子，所以，犯法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p>

她开始收拾东西，还信守承诺把饭盒拿出去洗了，背脊挺得笔直地丢下一句话：“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先不谢你了，但以后你有事，也尽管找我，不要钱。”</p>

小丫头走了。</p>

景霄嘴角翘起来。</p>

这样有意思的小丫头，他一年前怎么就没找到呢？</p>

景霄也出了病房，去跟护士说了几句。</p>

很快，何医生过来了，恭恭敬敬的。</p>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病情，何医生又开了一些镇痛的药才走。</p>

宴桂芳睡得更平稳了。</p>

景霄默默地站着，看病房外的夜色，从橙色渐渐变成深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