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贤者的直觉，死寂中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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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的直觉，死寂中的涟漪

那一道光，极其微弱。</p>

它就像是风中残烛最后的挣扎，又像是深邃黑暗深渊底部，偶然翻涌起的一粒磷光。在那片被法则真空所笼罩的、连光与暗的概念都仿佛被重新定义的绝对静止领域之中，它本该像一滴落入大海的墨，瞬间消弭于无形。</p>

然而，它没有。</p>

它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精准地、清晰地、毫无遗漏地映入了阿斯塔洛斯和他身后那一百名星语者斥候的星魂视野之中。</p>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缓慢的按钮。</p>

阿斯塔洛斯那颗本因胜利而变得狂喜与骄傲的贤者道心，就像是被一盆来自九幽冥河的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冷却到了冰点。</p>

他那由无数星辰光辉组成的睿智眼眸，在刹那间便已收缩到了极致，所有的庆幸与自豪都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于灵魂最深处的、名为警惕与不安的滔天巨浪。</p>

“全员，后撤！”</p>

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智慧与从容，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决绝与急促。</p>

这道命令，甚至没有经过战争指挥中心的授权，是他作为这支斥候队的最高指挥官，所下达的第一次，也是最不符合规程的战时指令。</p>

嗡！</p>

那一百名本还沉浸在劫后余生喜悦之中的星语者斥候，其身体的反应甚至比他们的大脑更快。他们对于这位带领他们走出绝望、并最终赢得胜利的帝君，有着一种近乎盲从的绝对信任。</p>

几乎是在阿斯塔洛斯声音响起的瞬间，一百零一道隐蔽与致命的璀璨流星，便已化作了一道道秩序与纪律的幻影，以一种比他们降临时更加迅捷、更加悄无声息的速度，向着希望壁垒的方向急速撤离。</p>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能量波动，就像是一群在深海中感受到了天敌气息的鱼群，瞬间便融入了周围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p>

“帝君，发生了什么？”</p>

一名贴身护卫在阿斯塔洛斯身旁的星语者小队长，在确保了整个斥候队已经进入最高等级的静默航行模式之后，才用一种加密的灵魂传讯，小心翼翼地向他那脸色前所未有凝重的统帅询问道。</p>

“我们……难道不是已经胜利了吗？”</p>

“胜利？”</p>

阿斯塔洛斯缓缓地转过头，他没有去看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而是依旧死死地盯着那片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的法则真空地带，他那由星光所组成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p>

他的声音，在斥候队内部的加密频道之中缓缓响起，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干涩与沙哑。</p>

“不，孩子，我们从未胜利。”</p>

“我们只是……侥幸地从一场必死的棋局之中，捡回了一条命。”</p>

“我们就像是一群在巨龙的巢穴旁边，偷走了一片龙鳞的蚂蚁，并且还在为自己的伟大战绩而沾沾自喜。”</p>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头巨龙，它到底……有没有睡醒。”</p>

这番带着悲观与自嘲的话语，让整个斥候频道都陷入了一片死寂。</p>

所有的星语者，都从他们帝君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将灵魂都彻底冻结的冰冷寒意。</p>

“帝君，您是指……那个信号？”小队长艰难地问道。</p>

“信号？”阿斯塔洛斯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不，那不是信号。”</p>

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地回放着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p>

那个符文的闪烁，看似随机，看似微弱。</p>

但是，以他那曾经推演过一个宇宙生灭的贤者之眼来看，那道光的背后，隐藏着一种让他都感到心惊肉跳的秩序与精准。</p>

它的亮度、它的频率、它闪烁的时长……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p>

它并非是在向外界传递任何信息。</p>

它更像是一种……校准。</p>

就好像一台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机器，它的某个零件，在感受到了外界剧烈的环境变化之后，下意识地、本能地，进行了一次自我检查。</p>

而这个检查的过程，极其轻微，轻微到就连那两位发动了这场战争的古老邪神，都未曾察觉。</p>

但，它却恰好被他们这群刚刚才平息了战场风暴的闯入者，给精准地捕捉到了。</p>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某种更加恐怖的必然？</p>

阿斯塔洛斯不敢想下去。</p>

他只知道，那艘隶属于第七终焉舰队的黑色旗舰之上，一定隐藏着某个连熵魔之主自己，都不知道，或者说，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恐怖存在。</p>

那个存在，与终结无关，也与腐朽无关。</p>

它更加古老，更加诡异，更加……深不可测。</p>

“命令，星尘之眼单元，立刻启动因果回溯协议。”</p>

在率领着斥候队撤离到了一个他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之后，阿斯塔洛斯终于下达了他的第二道指令。</p>

“是，帝君！”</p>

斥候队之中，立刻有三名气息最为深邃、双眸之中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的星语者，脱离了队列。</p>

他们以一种极其玄奥的方式，组成了一个三位一体的稳定阵型。</p>

紧接着，他们同时举起了自己手中那由吉安娜所特制的、镶嵌着微型混沌之心碎片的奥术星盘。</p>

“星海为卷！”</p>

“光阴为笔！”</p>

“溯源！”</p>

伴随着他们三人虔诚与庄严的共同咒语，那三面奥术星盘的镜面之上，在瞬间便已投射出了三道智慧与奥秘的璀璨星光。</p>

那三道星光在虚空之中迅速地交汇、融合，最终，在他们的面前，共同构筑出了一副巨大无比的、完全由纯粹的因果与光阴法则所组成的动态星图。</p>

而星图的核心，正是那艘被囚禁的黑色旗舰。</p>

这便是星语者文明最引以为傲的不传之秘——因果回溯。</p>

他们无法像林峰那样，可以言出法随，直接扭曲现实。</p>

但他们却可以用自己独特的种族天赋，去窥探、去解读那些早已发生过的事情，在因果层面上所留下的痕迹。</p>

嗡！</p>

星图的画面，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倒退。</p>

周围那些被定格的凋零恐魔和缝合巨兽，其身影开始变得虚幻、透明。</p>

那道象征着法则真空的混沌光柱，也开始缓缓地收缩、变淡。</p>

时间，在他们的面前，开始逆流。</p>

很快，星图的画面，便已精准地回溯到了那个符文闪烁之前的千分之一刹那。</p>

“就是现在！”</p>

阿斯塔洛斯的眼中精光一闪。</p>

“将所有的算力，全部集中到那个坐标点！”</p>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