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都是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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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沈天现在唯一能指望的财源，就是那四千亩即将丰收的稻田，必须将之保住！</p>

以他对青州粮市的了解，这批稻谷若能顺利收割，至少可换得一万六千两雪花银，足够支撑沈家数月开销。</p>

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这笔钱也能让他远走高飞时多几分底气。</p>

※※※※</p>

次日正午，烈日灼人。</p>

在沈家田庄的南侧，沈天组织的搜山队伍如长蛇般蜿蜒进入山林，四个身着重甲的九品亲卫在前开路，二十名家丁手持火把分列两侧。</p>

还有百余名民壮跟随，他们或扛着从沈家库房里翻出的老旧朴刀，或举着锈迹斑斑的铁盾开路，或拿着铁齿耙与削尖的桑木长杆，勉强充作兵器。</p>

队伍很快在山林中拉开阵线，沈天本人被沈苍沈修罗二人严密护在中央，墨清璃白衣胜雪紧随其后。</p>

而此时在山林外的田埂上，一大群看热闹的农妇挤作一团，对着山林方向叽叽喳喳，指指点点。</p>

“瞧见没？骑马的那个就是沈二少，长得还挺俊的。”</p>

“真是活见鬼了！沈二少居然来田庄了，我还是第一次见。”</p>

“这小魔王会特意跑过来给我们除魔？该不会是看上庄里哪家闺女吧？或是要踢哪家寡妇的门？”</p>

“你知道啥？别听人家瞎说，我们二少修的是童子功，童子功懂不懂？那些太监修的都是这种。”</p>

“我知道我知道，他童子功小成筑基前，是不能跟人那个的，否则前功尽弃。”</p>

“旁边那位是他夫人吧？跟修罗一样，好俊的一个人儿。”</p>

“你们还有心思说这些？”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拄着锄头直摇头：“这次可是两只七品阴魔！搞不好要死人的。”</p>

旁边一个缺了门牙的妇人撇嘴道：“可不是嘛！我听说七品阴魔有形无体，刀砍不伤，火烧不着，去年的李家庄子也出了七品阴魔，是请了一位七品御器师，还有好几位武修大人一起围杀，才将那阴魔给除掉。”</p>

“这沈二少真是胡闹。”那老妇人一声苦叹：“他花钱请御器师不就行了吗？偏要兴师动众折腾这一出，没有御器师，他们又杀不了那七品阴魔，以后那阴魔报复起来，我们这些庄户谁顶得住？”</p>

她话音未落，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铜锣声，惊起漫天飞鸟，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发现踪迹了！”</p>

“在山的西面！”</p>

“围过去，快撒朱砂狗血！”</p>

山林深处，午时的日头透过林隙砸在腐叶上，蒸腾起混着铁锈味的暑气。</p>

随着一阵阴风呼啸，落叶乱舞，沈天与众多庄户终于看清了两只七品阴鬼的真容。</p>

它们身形扭曲如烟雾，却隐约能辨出人形，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色的鬼火，腐烂的皮肉挂在骨架上，形象丑恶至极。</p>

两只阴鬼飘浮在半空，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无数冤魂在哭嚎。</p>

“撒朱砂！撒狗血！撒雄黄！围住它们！”管家沈苍发出了一声厉喝：“给我四面围住，往山坳那边逼过去！怕什么？都给我放心，有我们看着，它们伤不到你们。”</p>

周围的那些民壮攥着锈刀铁盾的手却都在哆嗦，腿抖得筛糠似的，脚底板像粘了泥一样挪不动。</p>

不过几个胆小的刚往后退出半步，就被身后家丁的刀尖戳着后腰：“磨蹭啥？再退就把你扔到它们面前去！”</p>

这些民壮无奈，只能一步步向前靠拢，用朱砂狗血逼着那阴鬼往前面小山坳里钻。</p>

幸在那两只阴鬼对朱砂狗血极其厌恶，避之唯恐不及。</p>

就在包围圈缩小到三十丈左右的时候，沈苍首先出手，他双臂一振，一对分光钺在掌心旋出两团银芒，身形如猛虎扑食般前扑。</p>

分光钺本是水寇惯用的短柄重器，此刻被他灌注七品阳刚真气，钺刃划破空气时竟拉出寸许长的电弧！那两道交叉的银虹势如破竹，每斩一击，都能在左侧那团黑雾上撕开巨大裂口，逼得阴鬼连连后退，发出凄厉嘶吼，里面的鬼火剧烈摇曳。</p>

沈修罗趁机欺近，狐瞳中金芒大盛。</p>

她长刀出鞘，竟裹挟着丝丝缕缕的血色妖芒，妖芒划过处引发空气连绵爆响。</p>

右侧阴鬼的鬼爪被血芒砍中，所有接触血芒的部位竟直接融化，冒出白汽。</p>

那鬼物发出尖啸想化作黑雾遁走，却被沈修罗反手一刀斩在魂体中央，逼得它在半空打了个旋，又退了回去。</p>

沈天躲在阵中看二人与阴鬼交战，略含赞赏的微一颔首。</p>

这两人的实力真没得说，一个积累深厚，武道高明，经验丰富；一个血脉强大，身形敏捷，力量惊人，可惜都是乱臣贼子。</p>

墨清璃始终冷眼旁观，直到两只阴鬼被沈苍与沈修罗逼入山坳死角时，她才骤然出剑。</p>

寒江剑出鞘的刹那，林间温度骤降十度，一道裹挟着霜花的剑气如匹练横空，同时斩中两只阴鬼的魂体。</p>

鬼雾在寒冰真气中发出‘滋滋’声响，竟凝出半实体的人形轮廓，腐烂的皮肉上瞬间结满蓝莹莹的冰晶。</p>

这令两只阴鬼发出刺耳的尖啸，它们周身阴气轰然爆发，腐烂的身躯剧烈扭曲，竟化作两道半透明的鬼影，眼看就要遁入虚空。</p>

“不好！”沈苍脸色骤变，一对分光钺同时斩出银芒，却都堪堪擦过鬼影。</p>

沈修罗的妖刀更是直接穿透虚影，只激起了一阵阴风。</p>

七品阴鬼有形无体，一旦全力遁逃，单凭武修真气根本无法锁住它们的魂核。</p>

墨清璃剑眉紧蹙，寒江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冰痕，再一次斩了下去，却只能稍稍延缓阴鬼的虚化速度。</p>

周围的民壮们面如土色，有人已经瘫坐在地：“完了完了！这下它们肯定要回来报复。”</p>

“跑了！阴鬼要跑了！回头定来扒我们的皮——“</p>

就在这些民壮绝望之际，一道耀眼的金光突然划破山林！</p>

那是沈天！趁着两只阴鬼还无法动弹的时候，他掌中大日金瞳绽放出烈日般的光辉，身形如龙腾虎跃，手中长戟裹挟着炽烈金焰，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p>

“杀！”</p>

金焰过处，两只阴鬼刚刚虚化的头颅应声而断。</p>

它们狰狞的面容还凝固在惊恐的表情上，魂体就被金焰彻底吞噬，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p>

山林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持戟而立的沈天。</p>

阳光透过树隙洒在他身上，还有那杆仍在吞吐金焰的乌金短戟，将他的身影映照得如同天神下凡。</p>

民壮里有个瘸腿青年揉了揉眼睛，锄头‘哐当’砸在地面的树根上：“老天爷——那是啥？”</p>

他看着沈天掌心悬浮的暗金眼球，那玩意儿正滴溜溜旋转，瞳仁处的鸽血宝石散发出赤红金焰，映得众人面孔发红。</p>

旁边攥着锈铁刀的年轻佃户喉结滚动：“御————御器师？沈二少啥时候成的御器师？”</p>

“难怪能斩阴鬼！”有年纪较大的庄客一声惊呼：“那是大日天瞳！我在大少身上看过，跟这金焰一个模样！沈少已经融炼法器了。”</p>

从时沈天手腕一翻，乌金短戟上的金焰渐渐收敛，那只金色的眼睛也缩了回去，最终化作掌心一道金色瞳纹。</p>

这一幕彻底坐实了他御器师的身份，使得周围人群中炸开了锅。</p>

“真的是御器师！”</p>

“我就说沈二少不是一般人！”一个机灵的后生大声赞叹：“你们看那戟法，那气势——不得了啊！”</p>

此时的沈苍，沈修罗正与墨清璃面面相觑，三人的眼中都含着几分异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