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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听闻鹿门山山神是两只白鹿,不知另一位何在?”</p>
山神答曰:“大限将至,道法衰弱,已经过世了。还要谢先生一炷清香,为小神续上十年性命。”</p>
李白听得入神。</p>
江郎君还是在他面前点的香,那香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只是元丹丘亲手搓出的线香,没什么神异之处。</p>
一炷清香而已。</p>
居然能为山神延寿十年?</p>
若是传出去,恐怕门槛都要被那些高官贵人踏破,秦皇吞并六国,坐拥四海,最后所求不过长生。</p>
江涉叹了口气,瞧这垂老的老鹿。</p>
“我上香,只是谢君避雨之义。山神庇佑乡里,自当受人香火,不必多礼。”</p>
“山神特意叫住我,恐怕并非只为道谢,是有什么要事?”</p>
垂老的白鹿山神行礼。</p>
“瞒不住先生。小神想请求先生一事——”</p>
“山下有一卢姓人家,祖辈当年救小神一命,小神约定为其照拂后世子孙。”</p>
“这些日,那家的长子不知招惹到什么脏物,性情大变,成日念着要卖田换财,谋求富贵,已经卖去了大半家产。”</p>
“卢家燃香相求,我瞧他面色发青,施法祛邪,却不见效。”</p>
“还望先生拨乱反正。”</p>
白鹿山神长叹行礼。它也不想求诸人,奈何实在没有办法,只寄希望于这位路过的先生。</p>
忽有土破,一株和野草无异的草生长出来,上面系着红绳,欲钻出地面,隐约露出根系。李白瞧的有趣,仔细端详,不知这是什么妙法。就见山神轻踩地面,一只白胖的人参从土中出来,活脱脱似个人形,隐约可见五官面目。</p>
江涉目光并无贪求之意,这样贵重的山参就在眼前,他却不想摘走。</p>
“这人参长了八百年,如今已经成灵,它生长时,天下还被汉室统治,殊为难得。”</p>
“且让它继续长着吧。”</p>
“四月风光正好,我下山走一趟,也可踏春。山神何须多礼?”</p>
白鹿山神便被一股力量扶起,重新站了起来。</p>
地上系着红绳的野草,重新被无形的手按了回去,遁入土中。</p>
哪有叫人白白跑一趟的道理?瞧这位脾性,似乎是个不重外物的,那就难办了。</p>
老鹿山神白须微颤:</p>
“是小神叨扰先生,在下受先生香火,增寿十年,又烦累先生为小神奔波……小神铭感五内,荷恩累世,不可敢忘。”</p>
“如今正是春日,山上生着许多山货,不是什么贵重物什,小神想送先生一些,聊表心意。”</p>
“还望先生收下!”</p>
随着白鹿山神话落。</p>
就见到雨后新山青翠欲滴,红熟的野莓,最嫩的茶尖,滴着露水的春笋,山溪开冻的河鱼……被扑扇翅膀,几只红嘴黄腹飞鸟衔了过来,身后矮鹿献上茶尖嫩叶,又有猛虎叼着鱼放在草地上,山兽似通人性。</p>
山间的野杜鹃,也随着山神的话落,葳蕤生长,露出花蕊,展开紫红的花苞。</p>
蔚为壮观,望之如霞。</p>
李白愕然,一望所见,山花如绣。</p>
观者魄荡神摇。</p>
这一日见闻,打破他往日所有观念,原来是世间真有神灵,能遇见得道高人。有八百年的人参,有这些似通人性的山兽,有这样几息之内,开满整山的奇花。</p>
山神行了一礼,一步一步退着离开。</p>
天地间,只余下低低的一句,是那鹿门山山神所赠:</p>
“丘山无所有,聊赠一年春。”</p>
春山新雨,翠霭浮动。</p>
山顶只剩下两个人。</p>
江涉低头看着那些山珍,老山神没等他拒绝就离开了,茶叶春笋倒好说,只是留下的活鱼还在地上直蹦,很有活力。</p>
他正苦恼。</p>
李白背负长剑。</p>
肃容,庄重执弟子礼。</p>
“弟子李白,愿随仙人学仙问道,真心不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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