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柯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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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中所见，已是卢生尸骸。</p>

马拖着一副灵柩，摇摇晃晃驶回故乡。车轮压着黄土，驶出卢生任过太守的郡城。驶出元丹丘被弓箭洞穿射死的城门。</p>

驶出古槐国。</p>

霍然洞开。</p>

天光照破云霏，灿烂照在几人身上，先是听到鸟鸣虫鸣，抬眼间，周遭物形在骤然间变大。依旧是熟悉的院墙。</p>

青瓦粉墙，苔痕侵阶。</p>

让人生出恍如隔世之感。</p>

众人照着暖融融的日光，不知因何，忽忽有落泪之感。</p>

李白久久发怔，下意识打个喷嚏。</p>

才意识到。</p>

此去日久，衣上已染尘灰。</p>

他抖擞灰尘，见到光中，尘灰在空中飘荡漂浮，而槐树下，还放着他与江郎君之前搁着的背篓。老鹿山神所赠非凡物，春笋和野莓尚可食用。</p>

鱼却已经死了。</p>

曝鳃鳞槁，干干张着鱼嘴，已经死透了。</p>

江涉脸上微微错愕。</p>

他叹了一声，与老鹿山神告罪道：“倒是忘了这鱼，辜负山神一番心意了。”</p>

老鹿山神旁观方才一梦，心里正是惊叹的时候。</p>

“这算什么，这有什么。”</p>

“若是先生喜欢，便教它们再钩几尾来。是煮是炙，皆是上善。”</p>

江涉也不推辞。</p>

“那便谢过山神了。”</p>

世间七日。</p>

而孟浩然、元丹丘，与院中六位宾客，三个仆从，一管家，卢生，卢太夫人，药师童子两人，假仙师及童子行骗者三人。</p>

共计十九人。</p>

已历过一生。</p>

此时十九人醒来，见到眼前熟悉的院子，听到这世上的鸟叫虫鸣，才忽忽回过神来。</p>

先是罗郎中不禁出声。</p>

“这是……”</p>

“云娘呢？她可已经安顿好了？”</p>

“方才那香客还未付钱，青玉，你关紧门，别让他走了……哎？这是……”</p>

卢生还未回过神，心中还有骤然被刺死的惊厥。他方才做了一个梦，梦中事物栩栩如生，他还记得每一个孩子的模样脾性，也记得那国主如何下令杀死自己。</p>

“这是……梦？”</p>

这样真实，竟然是梦？</p>

梦中四十年一忽而过。</p>

他从地上爬起来，身子晃了晃，觉得有些头重脚轻。</p>

元丹丘摸着心口，犹有利器贯穿的心悸。过了十几息，才和孟浩然互相拽着站起来。</p>

一时心绪难平，无法言说。</p>

“你是……”</p>

“你也……？”</p>

他们再看向院中那坐在桌案旁，穿着一身青色袍服，神情悠游的青年。</p>

绿荫之下，他洗涮茶盏，为自己斟了一盏茶水。</p>

抿了一口。</p>

江涉皱起眉，语气无奈：“泡的久了，果真是有点苦。”</p>

又看向院内众人，见他们或目光奇异，或还在回味，或恍惚走神，或抬头盯着他瞧的样子。</p>

他放下茶盏。</p>

“诸位，该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