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鬼神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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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祇举起酒碗，一饮而尽。</p>

踏到月色下，为众生讲道。</p>

山神地祇为一地神灵，身份尊崇，道法高深，寿数超凡，不是可以座中那些客人可以相比的。因此这番对话，除了两神，其他在座的山鬼精魅都未听见。</p>

自始至终，不闻仙迹。</p>

“今日所讲之法，乃是开蒙启灵，于混沌中解脱之法——”</p>

“为人身者，有内外二丹修法。修内丹者，炼化精、气、神三宝，结为金丹，阳神出窍，与道合一。”</p>

“修外丹者，金液炼形，金石不朽，长生不死，服之可以升天。”</p>

“但这俱是人族学仙的法门。”</p>

“我等为妖、为灵、为鬼、为山魅。生来寿短，浑浑无所知，又浑浑而逝，终其一生，多数不能超脱死生之命。”</p>

“更罔论逆凡修道，踏入道途。”</p>

走兽愀然。</p>

一赤狐心中触动，不禁流下泪来。</p>

他们中有半数，都是寻常走兽阴鬼出身，浑浑噩噩未开灵智时，已见父母、同胞弟兄姐妹身死。</p>

或死于山间猎户；或死于猛兽捕杀；或皮毛鲜亮，集腋为裘。</p>

地祇叹息，继续说着：</p>

“然，生为灵异，自有山川水泽护持。”</p>

“或居一宝地，炼化日月为精，胸中一点真灵不灭，真灵旺则身存而生，真灵败则身亡而死，可求道也……”</p>

“或行神祇香火道。是听颂经法，是接受人间供奉，抑或是高人点化……”</p>

“皆可入道。”</p>

地祇说完，为自己斟酒，润了润喉。为下面讲说的内容做铺垫。</p>

竹林的叶片簌簌作响，风过林稍，只能听到时不时的蝉鸣，连鸟雀都已经飞走了。今夜，此地乃是鬼神赴宴游戏之所，传授妙法，讲道授业。</p>

自然不会被凡人所知。</p>

山中偶尔有逗留的凡夫，也三过竹林而不入，浑然不知临着十几丈远的地方，就有神祇传法。</p>

便似老鹿山神那几日护持法度，不教院子被人察觉打搅一般。</p>

唯有高天之上，半轮残月。</p>

月光穿透竹林，照在盘据四周的精魅身上，碎影在风中晃动，或虎首，或狐躯，或蛇身，或鸟羽，殊为神异美丽。</p>

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声，地祇没有在意，只当又是一个路过的凡夫。他润过喉咙，正要再讲。</p>

就见老鹿山神忽地起身，端着酒盏趋前。</p>

地祇一怔，过了几息，才忽地明白发生了什么，引得白鹿山神如此重视——</p>

那仙人来了。</p>

只见月色下，缓缓走过来一个人。</p>

一身青色衣裳，很低调的样子，唯有眉眼气度，见之忘俗。竹叶低伏，从他身旁划过。所过之所，污秽自避，不染尘劫。</p>

地祇忽地想起曾经听道经有言。</p>

“真人游行，所经之处，秽气消散，草木低伏。”</p>

传说中的仙神，便是这般吗？</p>

怔愣了几息，地祇方才回神，连忙上前，“见过仙人。”</p>

地祇迎上，低着脑袋，不敢多加打量神仙，便看向仙神身后，跟着一白衣随人，背负长剑，也是气度不凡。</p>

江涉环顾四周，举目所见，俱是精魅。</p>

有天生山野灵性的走兽；有栖在林间，人两臂大小的青色异鸟；有半人半蛇的蛇女；有散落尾巴慵懒伏在地上的火狐；有抱着酒坛的猢狲；还有毛色黑黄相间，钩爪锯齿的猛虎……</p>

另一侧，又有几人青面鬼体，衣饰宝贵如王侯，唯有身后黑影阵阵，才让人觉察乃是群山之鬼，为鬼中贵者也。</p>

山神为江涉让座。</p>

“我来迟了。”</p>

“诸位方才是讲道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