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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城外拜访一人。”</p>
“可是旧友?”</p>
“此前倒也不相识。”</p>
两个书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闻着这位郎君杯盏中的香味,“这是什么酒?某从未闻过这样的香气。”</p>
“自己酿的。”</p>
“郎君好手艺!”</p>
“就是,洛阳城正店的酒水都没这个香!”</p>
之前离着远还不觉得,如今凑近了,两书生真是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清气,闻着人都轻了许多,浑身舒服。</p>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酒?</p>
虽然好奇,但他们也按捺住了心中的念头,没开口借一杯尝尝。</p>
江涉见他们脚边带着书箱,另一边还有几个箱笼,装的应该是衣裳杂物,问起来:“两位是要离开洛阳?”</p>
两人脸上浮现出苦笑。</p>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道:“我们是同乡,开元三年时来的洛阳,如今已经十年了。”</p>
“十年前,想着来东都求学,也想同世家子弟,官贵之家结识一二。投个行卷,得了哪个权贵的青眼,没准还能中进士。”</p>
说着,他叹息一声。</p>
“未曾想是白白耽搁十年,空费光阴。”</p>
声音寥落:“如今快四十岁,洛阳城中,无一人识得某。”</p>
这是两个求学的书生,是唐朝此时天下学子的一个缩影,空费十年,读书不成,拜谒无门,科举无路,最终还乡。</p>
江涉温声说:“如今我便认识郎君了。”</p>
“不知尊姓大名?”</p>
那两人一愣,不想还有人会这么说。</p>
忙道:</p>
“在下严学林!”</p>
“在下曾玉泽!”</p>
他们脸上的颓意也消去几分,年长些的书生与江涉说起他们的故乡,说起家乡会稽的风物,说家乡的饭菜,谈论起王羲之的兰亭宴。</p>
见江涉读的是一本道经,想来对玄道有所兴趣。</p>
又说起四明的丹山赤水,说起幼时所见,山上的深谷、瀑布、溪流。</p>
竹林环绕,多产药材。听说山上还有人道人作歌,始终不见人,山下还有愚夫以为是有神仙,实则不过是山中隐居人,也是有趣。</p>
讲到兴起时,两人有些口干,江涉倒了两盏酒水,聊作润喉。</p>
书生饮之,不由眼睛一亮。</p>
“好酒!”</p>
“某出洛阳时,郁郁不得志。未曾想,竟然遇到江郎君这样的人!”</p>
“他日君若来四明。”</p>
“必要到会稽,某请江郎君饮我会稽的好酒!”严学林大笑。</p>
“那便却之不恭了。”</p>
洛水在船两侧,水波一道道远去,两岸街坊行人一点点变成缩影,最后坊墙逐渐低矮消失,驶出城门,人也逐渐稀少。</p>
只见青山一道一道。</p>
舟行水中,如行山间。</p>
觉天地开阔。</p>
快到了地方,江涉将要下船。</p>
另外两个书生见了,再拜而别。</p>
年轻些的书生见人离船登岸,心中遗憾。他们与这位萍水相逢的郎君聊的十分投缘,若能结为好友,真是平生一大快事。</p>
书生张口欲说些挽留的话,看着对方青色的背影,却只问出一声。</p>
“江郎君是去拜访什么人?”</p>
猫儿蹭在脚边,江涉已经站在岸上。</p>
他道:“走错路的人。”</p>
船上书生俱是一怔,等品味过来其中意思,再抬头看去。却只见满山翠色,云雾缭绕,看不到那位郎君的身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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