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些事，再难也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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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再难也得做

她已经交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也剖开了自己内心最深、最丑陋的伤疤。</p>

接下来，许峰的任何反应，她都能接受。</p>

是鄙夷、是愤怒、是把她当成妖魔鬼鬼一样赶出去，甚至……是杀了她，为那些惨死的同胞报仇。</p>

她都认了。</p>

然而，许峰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她的预料。</p>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再碰那个笔记本。</p>

他只是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p>

冰冷的井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却浇不灭他心头那股熊熊燃烧的邪火。</p>

731……</p>

这不仅仅是一个番号，更是刻在整个民族记忆里的一道血淋淋的伤疤。</p>

作为一名曾经的抗联战士，他不止一次地在战场上和鬼子拼杀，他的战友，他的兄弟，有很多都死在了那场战争里。</p>

他恨鬼子吗？</p>

恨！恨之入骨！</p>

可眼前这个女人……</p>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坐在桌边，身体单薄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女人。</p>

她也是霓虹国人。</p>

她也参与了731的项目。</p>

可她，同样是那个体制的受害者。</p>

她的恐惧不是伪装，她的善良他也看在眼里。</p>

如果她真的和那些恶魔是一丘之貉，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保留下这份罪证？</p>

仇恨、理智、同情、怜悯……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碰撞，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撕裂。</p>

他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时，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想起了孤身一人在这陌生时代的无助。</p>

再看看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怀揣着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在异国他乡，被两方追杀，像一只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p>

她和他，又何其相似。</p>

都是挣扎求生的可怜人。</p>

许峰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吐尽了心中所有的戾气和挣扎。</p>

他走到桌边，在林雪惊愕的目光中，拿起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p>

然后，他将笔记本重新用油布包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贴身放着。</p>

“从今天起，”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东西，我来保管。”</p>

“你……”林雪的眼中，瞬间涌上了水汽。</p>

“睡觉吧。”许峰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平淡，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坦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聊。</p>

“天大的事，也得睡醒了再说。”</p>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走到墙角的草堆旁，和衣躺下，背对着她。</p>

林雪呆呆地坐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滑落。</p>

她知道，这个男人，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出了他的答案。</p>

他接过了那本笔记，也就接过了她那沉重到足以压垮一切的过去，和那份九死一生的危险。</p>

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却给了她最坚实的依靠。</p>

这一夜，林雪睡得格外安稳，仿佛许多年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被挪开了一角。</p>

而背对着她的许峰，却是一夜无眠。</p>

他的手，始终紧紧地按在胸口的笔记本上，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p>

731……</p>

王二虎那样的村痞，只是疥癣之疾。</p>

而现在，他要面对的，是真正的豺狼虎豹。</p>

夜色如墨，窗外的风呜咽着，像是无数冤魂在低泣。</p>

许峰睁着眼，静静地听着身后的林雪传来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p>

这丫头，看来是真的累坏了，心防一卸，竟睡得如此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