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该去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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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用勘探锤敲敲打打，一边用流利的俄语向伊莉莎“汇报”着情况：“营长同志，这里的地基有些沉降，可能是冻土融化造成的。特别是那台德切割机，自重太大，问题最严重，我需要仔细检查一下它的底座。”</p>

伊莉莎心领神会，立刻对工厂管事下令：“听到了吗？安全第一！清空那台机器周围的工人，让工程师同志好好检查！”</p>

很快，巨大的切割机旁只剩下了许峰一个人。他装模作样地拿着工具，敲打着机器的金属底座，而他的眼角余光，则一直锁定着不远处一个正在修理传送带的身影——伊东贤二。</p>

伊东贤二的脸色很差，看起来一夜没睡好。他似乎很紧张，时不时地朝许峰这边瞥一眼。</p>

许峰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他绕到切割机的背面，这里正好是一个视觉死角。他蹲下身，开始检查底座的螺丝。</p>

几分钟后，伊东贤二借口工具坏了，也走到了切割机附近的一个工具箱旁。他背对着所有人，假装在寻找扳手，身体却离许峰越来越近。</p>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沉甸甸的硬物，从伊东贤二的袖口滑出，精准地落入了许峰早已准备好的工具包里。</p>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天衣无缝。</p>

许峰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他拿起那个包裹，塞进了工具包的最底层，然后站起身，对远处的伊莉莎喊道：“营长同志，问题不大，拧紧几个螺丝就行了！”</p>

伊东贤二则像完成了某种仪式，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拿着一把扳手，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岗位。</p>

许峰提着那个分量十足的工具包，走回到伊莉莎身边。</p>

“走吧，去看看下一个车间。”他平静地说道，仿佛里面装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工具。</p>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小小的工具包里，装着足以将一群甲级战犯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来自地狱的证据。</p>

……</p>

夜，再一次降临226号战俘营。</p>

许峰的临时宿舍里，灯光被他用一块布遮得严严实实。</p>

他坐在床沿，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那个从伊东贤二手中得到的油布包。</p>

油布已经发黄变脆，散发着一股机油和尘土混合的味道。</p>

许峰小心翼翼地解开层层包裹，两样东西静静地躺在里面。</p>

一卷小小的微缩胶卷，还有一个用防水纸包裹得十分仔细的硬皮笔记本。</p>

许峰没有立刻查看胶卷，他拿起了那本日记。翻开第一页，一股陈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伊东贤二的字迹工整而压抑，用钢笔写就，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从1943年开始的日常。</p>

“昭和十八年四月七日，晴。新一批‘马路大’送达，共计三十七名，体格尚可。其中有一名女性，目测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眼神很烈，像草原上的狼。北野将军指示，优先用于新型冻伤恢复实验……”</p>

“昭和十八年六月十九日，阴。编号73的实验体在注射VX-3号试剂后出现剧烈排异反应，全身皮肤在十二小时内完全剥离，生命体征于凌晨三点消失。数据珍贵，但样本消耗过快，后勤部门需要加紧‘采购’……”</p>

“昭和十九年三月三日，雪。为测试鼠疫杆菌在低温环境下的空气传播效率，在三号营地释放了五百只携带病菌的跳蚤。一周后观察，效果显著，但负责清理的勤务兵有两人出现感染症状，已做‘处理’。石井阁下对此成果表示满意，并要求扩大实验规模……”</p>

许峰一页一页地翻看，面无表情，但握着日记本的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这本日记里没有丝毫忏悔，只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对自己“研究成果”的冷静记录和分析。每一行字，都浸透着无辜者的鲜血和哀嚎。</p>

他将日记和胶卷重新包好，随后心念一动，桌上的油布包凭空消失，被他收进了那个绝对安全的独立位面之中。</p>

东西到手，此地不宜久留。</p>

他必须立刻离开。</p>

第二天一早，许峰就拿着自己连夜赶制的一份“226号营区地质及建筑安全评估报告”，再次敲响了伊莉莎的办公室门。</p>

伊莉莎看起来同样一夜没睡，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但精神却很集中。她接过报告，迅速地浏览了一遍。</p>

“勘探工作已经完成，结论是大部分厂房地基稳固，少数存在安全隐患的，我也提出了加固方案。”许峰用公式化的口吻说道，“营长同志，我的任务结束了，今天必须返回铁路局，向伊万诺夫总工程师复命。”</p>

伊莉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既有催促，也有不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