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妹妹把一切都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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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对李烨茴的剥夺还在继续,可恶的是,它痛痛快快给你那些福分时,不会提醒你,终有一日它要毫不留情地收回的。唯有心老了、不得不承认万物归零的人才总会对命运的厚待报以警惕。
李烨茴生活中很多恩赐都被夺走了。比如奶奶的饺子,永远都是咸香的北方口味,像是馅里煮了高汤的,现在,也尽量少放作料了,那层层叠叠的口感坍塌成一维的味蕾宇宙了。
李烨茴问奶奶怎么不保持平稳产出了,奶奶骂她耍贫,李烨茴某日得知小孩子不能吃作料,便又兴冲冲地问奶奶是不是给那个小屁孩留的,老人又羞又恼地骂她爱吃不吃,把她气坏了。
除了食物变了味道,家中也逐渐改了格局,先是徐小芜三天两头地带着孩子和老一辈沟通感情,每次离开都会可以留下点痕迹,一张儿童贴画、沾了李书耳基因的 奶嘴、头被拧掉的芭比娃娃,这些五彩缤纷又没什么逻辑的玩意散布房间角落,像眼睛监视房间内的人们,又像什么迷惑剂,一不留神就要对这个家收网了。
这些小玩意被李烨茴见一个丢一个,房子内的诡异才逐渐消除……类似的例子数不清,墙角小孩子用截断的芦荟胡乱的涂抹,像是未知的图腾对李烨茴诅咒着,家里的装潢也变了,徐小芜三天两头送些自己心仪的家居用品,把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变得艳俗极了。李烨茴趁些风大的日子尿了好几床被子,又在晾被子时任它们随风跑走了。
这些恼人的细节,李烨茴都不愿理睬。果不其然,敌人把她的视若无睹看作软弱,又对她的底线蠢蠢欲动了。徐小芜用各种甜言蜜语,眼尖手快地拿走不少好东西,像是一些给了李烨茴无限幽默灵感的搞笑杂志、和质地上乘得还可以做人情的小孩衣物,最可恶的事,坏人们连她的精神支柱也开始撬动了。
先是奶奶。
其实,老人家已经被轻易操纵了,刘炎炎自己也明白自己不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便早早地举旗投降。那一家三口不找她,她肯定也不贴着他们,甚至不提他们,好像彼此不认识。然而,但凡对方一求着她,像是临时接孩子下学、或者随口夸夸她馒头香甜包子实在,她都要热情地扑上去对得起别人的信任的。
李烨茴因此对老人家又爱又恨,搞得她自己也性情无常,常常正接受着奶奶对自己的好呢,突然想起刘炎炎对那一家三口的殷勤,便不管不顾地恼火起来。她不是无理取闹,而是真正觉得被世界抛弃了。如果一个人被逼着放弃一切去流浪,她想带上的那个人是绝对不能背叛她的。
老人家可想不明白自己何罪之有。她坚信自己的做法是高明得当的。
刘炎炎自己也是在棍棒下长大的。她的父母都爱讲理,总把理摆在爱前面,把孩子们揍得、饿得像一窝子新生的狗,而父母的专横,也成功地复制到刘炎炎的六个兄弟身上。这些兄弟对妹妹可绝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意,甚至对女性本身都是不屑一顾的。他们把父母冠以爱名的仇恨冠上更大的爱名、更凶狠地泼在大妹妹身上,让她的每一份失误都要承受六倍的代价。一对父母,加上六个兄弟,和一个本亲姐姐、却在家庭环境的熏陶下把最爱付出的人看成下人的妹妹……这九朵太阳把刘炎炎彻底烤干了、烤透了,颇有些味道的性情全被磨没了。长期在这种折磨下还能生存的人,定有个伟岸的愿望支撑自己走下去,而刘炎炎的梦想就是好好经营一个家,把爱放在理之前。她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对的,但把理放在爱前面肯定是错的。因此,虽然儿子李书错了、大错特错、辜负别人了,她还是没有理由不爱他。
可李烨茴哪里能理解那种爱,她痛恨刘炎炎的是非不分,却也忍不住爱她、粘着她,像相依为命的两个流浪汉一样依赖她。因此,每当王小红又对刘炎炎发起进攻,李烨茴总会暂时放下母亲不容置疑的权威,给奶奶默默挡掉一些凌厉的批评的。
自从去了街道办事处,王小红的进攻就开始没完没了,让李烨茴烦不胜烦。有一次,母亲说奶奶做了新饭还吃剩饭,就是做样子给别人看。
李烨茴恼了,她坚信奶奶的节俭是为家人做的牺牲的。她最痛恨别人把明摆着的美德扭曲了,自己不愿意善良,还尝试把别人真正付出的努力一笔勾销,太过分了。
然而,李烨茴骨子里的怯懦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的怒火压下来,余灰中闪存点不甘心的火光,随着时间,这火星化为火舌烧得她心神不宁。
事情发生第三天,母亲发工资了、去动物园批发市场淘了几件挺拔的礼服,心情愉悦得好像午夜十二点就要穿着这些亮片裙子等南瓜车来接她。
李烨茴本着一颗少年的赤子之心,佯装不经意地问,上次那嘲讽老人吃剩饭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
王小红的辣眼瞬间识破李烨茴发酵着的愤怒。她没生气,甚至心中苦笑女儿的傻气,“别傻了,好多事你都不知道,你奶奶不值得你保护。”
李烨茴的眉头松合两下,明显打着提防的心听母亲讲话。
王小红又说,“我知道,你恨我,我对你严厉,你讨厌我。你喜欢奶奶,奶奶不骂你。但是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正害你的就是你奶奶,而真正爱你的只有你妈。血缘关系比什么都重要,我承认,她也爱你,可到最后她还是向着她儿子。我是十月怀胎生的你,我知道这种感情。你长大就知道了。”
说罢,李烨茴知道不能问了。李烨茴手头已经有一大把不能亲自问、要等“长大”才能体悟的问题。这些问题好像一扎扎稻草,让她只能懵懵懂懂地前行,在白纸一样的年纪,只知道整日烦恼、胡乱猜忌了。
如果说刘炎炎是李烨茴港湾,那么王路路就是李烨茴的航灯了。
李烨茴这种坏小孩,无论如何被打骂,都要独自穿越一条条越来越宽的马路、扩大探索领土,定是要一生漂泊、享受命运沉浮,要是没了灯,那她史诗般的探索就没了个崇高的结局。坏人们抓得很准,他们一眼识出李烨茴的命脉,还没将港湾彻底拆毁,就要占领航灯了。
徐小芜在楼下随时待命一般,总能掐准王路路来家拜访时出席,甚至不懂人事的李书耳也适时展现出最佳状态,她从不在叔叔拜访时哭闹、拉裤子、把哈喇子吐得无处不在,只懂得安静地在母亲怀里做个天使了。还没见过几次面,李书耳便凭着天生的乖巧成功在王路路怀里做天使了。
徐小芜费尽全身解数就是为了向王路路说明一件事:李书耳喜欢这个叔叔。她说,“李书耳连爸爸妈妈都还叫不清白,就天天叫路路,路路的。”,而李书耳就真的脆生生地叫了声路路,喜欢得王路路抱着孩子又是高举、又是紧抱地亲昵起来。
徐小芜苦笑,“我这个当亲妈的,都没这个做叔叔的会哄孩子。”
渐渐地,徐小芜不再满足于王路路这个“人物”在女儿婴孩时期的存在,她甚至提议让对方做孩子的干爹。王路路干笑着,说自己要和吴桐商量下,此事便没了下文,徐小芜也知趣地不开口了。
不能做名誉上的干爹也好,省得世人风言风语太过麻烦。 不做干爹不代表不能帮忙。徐小芜掐准时机说了自己最近的一个大决定,“我们家附近没什么好的幼儿园,只有一个农民工幼儿园,师资也不好,上到大班可能还拼不全二十六个字母。我朋友最近推荐给我一个双语幼儿园,价格比普通幼儿园贵,但是在双语中也是很划算了。我上周天还没亮就和孩子他爸去看,发现老师都挺负责任,小班的学生就能背九九乘法表,还能拼几个单词,说是借鉴新加坡的中英教学,但是也不累,像欧洲那边,那个芬兰学习,就是天天玩,还能学到东西,总之天天玩呢,幼儿园教学成本控制下来了,在大自然里学,自然学费也不高。”
大家都说好,只有李烨茴背地里恶狠狠地哼唧。王路路问,“怎么天不亮就出来了呢?”
“因为远呀。”
“学校在哪?”
“东直门。”
“你们住哪?”
“通州,传媒大学附近。”
王路路不说话了。下次他们再见面,王路路就已经开始问搬家公司的事情了,而徐小芜也越来越摸清这个“人物”的脾性,凡事都能找到顺毛的方向,明里暗里地求助技巧也节节攀升。李烨茴是个粗线条的侠义性格,等徐小芜那边都和王路路差点结成娃娃亲了,自己还在一边哼哼唧唧地悄摸对别人嗤之以鼻呢。
至于徐小芜悄悄累计的利益和筹码,李烨茴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寄希望于叔叔的深明大义、黑白分明,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心系自家的是是非非。
入侵还在继续。起初,徐小芜和李书耳母女只寄情王路路的小恩小惠,虽颇有技巧地表达心机、沾点“人物”的便宜,吃到甜头后,就不再稀罕王路路的举手之劳,想着再和人物的生活多一些交织了。
伶牙俐齿的徐小芜,和牙牙学语的李书耳,竟还真联合着,一步步在“人物”的生活各处洒下独特印记。
王路路拖着李烨茴和李书耳去开车兜风了,本来两个孩子安分地坐在后座,李烨茴也尽职尽责地依照大人指示,安稳地抱着熟睡的孩子、忍着厌恶护对方周全,可前座的吴桐一下车,李书耳的小眼睛就弹开了,四肢像井中爬出的贞子般费尽全力向前座探,李烨茴一个不留神,任孩子飞到前座,抱着王路路拉刹车的手亲闻起来。
王路路心脏漏跳半拍,赶紧停靠路边,一般安抚着婴孩的后背,一般面露责备地望了李烨茴一眼。这一眼让李烨茴想起去医院那天受到的冷淡,便在接下来的旅程中蔫了。
然而李书耳活跃了,王路路看出孩子想去前排看风景,二话不说去了商场的汽车周边店,顺着一岁小孩的意思买了个粉色米老鼠儿童座椅放在前排--论到挑货,李书耳这个小不点真是个天才,她挑的粉色米老鼠完全和车前座不契合,再加上孩子一路泥鳅般扭动,导致座椅越卡越紧,到了目的地,完全卸不下来了。李烨茴本以为孩子要挨骂了,还想尽着姐姐的义务帮妹妹说说情,可她还没开口,王路路就宽宏大量地决定,“摘不下来,就不用摘了!以后,这就是书耳专座了。”
离开前,叔叔颇为严厉地嘱咐李烨茴,要多留神李书耳的安全。仔细想起来,叔叔和自己说话时,总也是这般指手画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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