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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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小菊与小梅伺候七姑娘洗漱，小菊没让小梅为七姑娘上妆，反而对着铜镜，顺着七姑娘的鬓发，问道：“姑娘，今日想要什么感觉的妆面？”铜镜内呈现出两张美人面，一张浅淡如仕女图，一张温润，似垂眸的神佛。

七姑娘侧侧头，看了看镜中的眉眼，豆蔻少女，眉眼有些淡，细眉细眼，鼻梁不高不矮，鼻头从侧面看微微翘起，唇瓣丰盈，让削瘦的面颊多了几分盈润之感，终究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再瘦，也有几分盈润感。

一瞬间，七姑娘便不想打扮得过于成熟，就道：“就浅描一下眉眼，不必厚涂脂粉，点一点朱砂痣，增添两分颜色就好。”

“嗯。”小菊应声，示意小梅将青黛研磨成细腻的粉，用浸了杏仁油的毛笔尖，舔了一下青黛粉，为七姑娘描眉眼。

七姑娘有双好看的丹凤眼，眼尾上扬，但眉尾却掉了下来，只得将眉尾去掉，重新描绘。

描绘了眉眼，准备给七姑娘画唇妆，却见唇脂发红，似与这妆容不合，就只淡淡的在唇中处扫了扫。

再提笔，沾了朱砂，在七姑娘的眉间点了一点殷红的朱砂痣。

本来寡淡的眉眼，因为这点胭脂痣，平添几分风采，清冷如高山雪，却又带着几分蔷薇花的娇艳，两种矛盾的冲击感，让她平添几分魅惑。

七姑娘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是个佳人，但微微侧头，又透过铜镜，看到了另一张美人面，即使对方垂首低眉，也是美的。

细长的眉，长长的，好似要没入鬓角；上眼茧与下眼眶，勾勒出好看的弧线，长长的睫毛，落下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瞳；鼻若悬胆，唇如含珠，只是不大会打扮，额间那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灵气，显得有些厚重浊气。

七姑娘缓缓舒了一口气，终究，不如自己灵动。

做主子的，若是被奴才比了下去，就没了体面。

小菊身子微微一动，挡住了七姑娘的视线，小梅垂下头，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方才有什么人在打量自己。

小菊又为七姑娘梳了个低盘髻，身前垂下两缕青丝，青丝上绑了红绳，与额间的朱砂痣交相辉映。

“今日，就穿大袖衫吧。”七姑娘道。

小菊便对小梅道：“梅瑛，去将姑娘那件折枝山茶花的绉纱大袖衫寻来。”又问七姑娘，“姑娘，今日熏何香？”

“就用小四合香吧。”七姑娘道。

小菊便笑着恭维道：“小四合香的甜而不腻，又带着陈皮的苦，正配姑娘。”这香是小菊制的，用陈皮、荔枝壳、梨渣、甘蔗渣合香，东西不算难得，难得的是合在一起后，甜中带着点微苦，七姑娘闻到过一次，觉得这香像极了自己，看似锦衣玉食，却半点不由人，可不就是甜中带苦吗？

此后，便让小菊为她特制此香，独她自己能用。

小梅拿来熏好香的大袖衫，为七姑娘穿上，一个婆子进来回道：“七姑娘，那边何妈妈问，姑娘可打扮好了没？八姑娘催着出门子了。”

小菊便回道：“姑娘准备好了，车马这些可备好了？”

婆子回道：“都备好了，今日没有长辈陪两位姑娘出门，夫人就让大娘子陪两位姑娘出门。”婆子口中的大娘子，就是丧夫归家的吴蓉。

七姑娘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轻声道：“我不知蓉大姐姐要陪我们同去，这才慢怠了。”

婆子就道：“此事，也是今早才定下的，夫人与三太太担心两位姑娘年幼，想着，总得有个人年长的陪着放心些。现下，请姑娘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