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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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方凡还是如同往常那般，在六点醒来，洗漱完毕，在阳台上进行每日的吐纳之后，便开始打扫卫生、做早餐。

苏紫涵今天也起得比较早，在早餐做好的时候，就从房门里出来，看见方凡已经做好了早餐，夸奖道：“凡凡，麻烦你了，真乖。”

“嗯。”对于苏紫涵的夸奖，方凡心中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也没有看对方的脸，但还是应了一声···对待母亲的礼貌，不能丢。

苏紫涵微微愣神，有些黯然神伤，心道：“果然，昨天不是错觉，凡凡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

在卫生间内，洗漱的时候，苏紫涵发现自己的眼角有着泪痕，回忆起了昨晚上的梦境——

自己留下了钟牛······

而方凡伤心的搬离了别墅，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打工租房，对待自己就像是对待一位认识的女性，对她很尊敬，但不再如同母子般亲近···最后，方凡一生未娶妻生子，反倒是在她老后，在她被钟牛抛弃之后，体贴地赡养自己，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在自己最后咽气的那一刻，方凡问了她一个问题：“钟牛真的比我这个亲儿子重要吗？”

“呼~吸~”

她想起来了，今早她是做噩梦，吓醒的！

苏醒后，她就忘记了做的梦，可现在，看着镜子中自己眼角的泪痕，她重新将那个梦想起来了！

虽说这个梦不真实，碎片化，但连贯起来，也算得上是“黄粱一梦”。

这使得苏紫涵将钟牛送去豫章书院的想法更加坚定！

“凡凡，你再忍一个月，妈妈一定会补偿你的。”苏紫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十分冰冷。

啪！

就在此时，钟牛开门进入卫生间，看见苏紫涵，双眼呆滞，呆呆的说道：“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出去啊！

见到钟牛那双充满邪火的眼神，苏紫涵面若寒霜，道：“我记得告诉过你，进入厕所之前，敲下门，确定里面是否有人？”

“我···我只是太急了。”钟牛感知到了苏紫涵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还以为是她对自己偷拿了医院的药物生气，撒娇道，“妈妈，你还在生气吗？我昨天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奇，而且我发誓，那针管虽然是我拿回来，但却是被方凡拿走了，我昨天晚上去要回来，被他扎了一针。”

呵呵！

苏紫涵冷冷一笑。

这小子还真不老实，那针管上根本没有她亲爱的儿子的指纹，这钟牛满口胡言乱语，将一切都怪罪到她的凡凡身上。

转移矛盾，将自己偷拿医院针管的事情一句略过，自己想要去陷害凡凡，不小心跌倒了，扎到了自己，还血口喷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

敢这么说她的亲儿子！？

啪！

苏紫涵一巴掌打在了钟牛的脸上，顿时将他给打懵了，不明白苏紫涵为什么突然打他，眼眶中浮现泪水来。

“出去，在我没有离开卫生间之前，不准进来。”

“可是，我着急···”钟牛委屈道。

“憋着。”

苏紫涵吐出两字，想起了一件事——在钟牛没来之前，自己因为便秘，在厕所里待了两个半小时，她的凡凡在两小时前敲过厕所门，知道她在里面后，憋了近两个小时。

当时凡凡才九岁。

想到这儿，苏紫涵不理会钟牛的委屈，也不去关心这表情是真的憋不住，还是装出来的，直接将他推出了卫生间，并锁上了门。

方凡看见钟牛被妈妈推出厕所，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有点幸灾乐祸，但表面上不动声色，还给他端了一杯果汁，道：“先喝点果汁吧。”

钟牛生着闷气，不理会方凡，只是拿过果汁，灌入口中。

只是这不喝还好。

喝了，肚子更胀了。

顿时，钟牛对方凡露出一抹怨恨，但考虑到厕所的隔音不好，担心自己说了什么，会降低对苏紫涵的印象，只能强忍着。

三分钟后，苏紫涵从厕所出来，先去卧室换好了衣服，才坐到餐桌上，喝起了小米粥，瞥了眼钟牛：“怎么？不用去上厕所了？”

“额？哦。”

钟牛突然想起了自己憋急了，立马跑进卫生间，但这反应却是让苏紫涵更加厌恶···一旦讨厌起一个人，无论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

何况钟牛还是个思想龌龊的小兔崽子。

“妈，米粥还可以吗？”方凡问道，“是不是有点凉了？”

“没有，温度刚刚好。”苏紫涵露出关怀之色，让方凡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从前了，那段钟牛没有到来的时光。

随后，钟牛从厕所出来，随意的甩了甩手，溅射到周围的水渍让苏紫涵更是厌恶，道：“我记得厕所门口有三块擦手布，为什么不擦干再出来？”

“对不起，妈妈。”钟牛想不明白，为什么苏紫涵对他的态度变化这么大，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难道他从医院拿针筒的事情真的那么严重？

那支药剂该不会很贵吧？

钟牛只能憋着气，想着以后让苏紫涵给他骑大马，让他明白谁才是“一家之主”！

他爸告诉过他，男人永远在女人之上！

不过，现在还是需要表现得乖一点，免得被苏紫涵厌弃，到时候连“妈妈”都不能叫了，就无法再继续“得寸进尺”了。

“以后叫我阿姨就行。”对于钟牛的道歉，苏紫涵并没有在意，反而还让钟牛称呼他为“阿姨”。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是没人疼的孩子······”钟牛委屈起来，眼泪那是哗哗掉，让看到这一幕的吴烨亦是啧啧称奇。

这技能，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出来。

而且，这人已经十四岁，长得矮矬，吴烨就觉得这人“妖艳”的过火···你当自己是漂亮的小女生呢？

好歹有张秀气的脸蛋再说吧。

真的是——

恶心。

苏紫涵更是愤怒，教训道：“哭哭啼啼，你今年几岁了？擅自偷医院的药剂不说，还这么娘里娘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

为了给钟牛留点面子，苏紫涵自认为自己可以了，没有将钟牛想要陷害方凡的事情说出来。

钟牛也立刻收起哭哭啼啼的模样，明白苏紫涵不吃这套了，再继续下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见状，苏紫涵对钟牛的厌恶更是多上三分——果然，这小子以前的哭哭啼啼的模样，都是装给他看。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是吧？

苏紫涵打定主意，以后钟牛无论怎么表现，她都默然，不再亲近，免得被这个油嘴滑舌、偷奸耍滑的小子给骗了。

而且，以后也不能喝酒，免得被这个小王八蛋偷袭···这狡诈的小子还有偷东西的习惯，在之后的一个月内，也要提防着点，免得自己，又或者凡凡被他给阴了。

饭后，方凡要洗碗，却是被钟牛抢着做，显然是想要表现自己，挽回自己在苏紫涵心中的形象，表现得懂事、听话。

方凡并没有多想，苏紫涵也没有过多的理会，只是关心着方凡学习如何，在学校有没有交女朋友之类。

听着方凡将校园里的一件件事情说出来，苏紫涵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往对方凡有多么的薄情，只是忙于工作。

甚至在钟牛这个年龄比方凡大上三岁的家伙到来之后，为了照顾这个失去了父亲的蠢货，竟然对他的关心超过了凡凡。

明明凡凡才是最懂事的那个，七岁时帮忙做家务之后，就再也没有得到她过多的母爱了，而钟牛一来，她就表现得极为上心···自己可真贱。

亲儿子年复一年的照料家务，只是以一两句夸奖略过，别人的孩子稍微撒娇，自己就要照顾对方的情绪。

自己的亲儿子与自己血脉相连，还这么懂事，未来自己也一定能够得到他关怀的赡养，而钟牛不会，只是觊觎她的美色，放任自己的冲动，连掩饰都不会。

为了儿子，自己也应该做出改变，才能够对得起儿子的懂事，不然即便未来儿子放弃了自己，也是罪有应得。

尤其是那个梦，让苏紫涵意识到了自己对方凡缺乏关爱。

懂事的孩子，不代表不需要关爱，母亲也不可以对其不管不顾！

钟牛洗完碗筷之后，方凡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七点半了，准备出去，却是被苏紫涵叫住：“凡凡，我送你吧。”

“妈，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你送钟牛吧。”方凡有些意动，但还是婉拒了母亲的提议——母亲可以有错，但身为儿子，不能不懂事，而且母亲对他重新有了关爱···这样就可以了。

“真是够卑微的。”方凡跑出门外后，吴烨玩味的声音响起，让方凡面色一红，道：“妈妈已经改变了，不会堕落。”

“人确实有多面性，经历不同的事情，会产生不同的变化，不过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太过于得意，努力做好自己就行。”吴烨提醒道。

“用不着你提醒，我们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我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赚大钱，养妈妈。”方凡笑嘻嘻，天真烂漫。

吴烨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自己的曾经···随后说道：“你可以将自己的目标立的大一点，实不实得现另说，少年之志，必得远大，方能让自己的雄心保持得长久一些。”

方凡颔首，迈动腿步，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在道路上飞奔起来。

路上的行人对此也见怪不怪，毕竟方凡除了周末，每天都会跑这么一趟，与这些上班族见面的次数不算少，甚至和不少成年人可以谈论上几句。

“青哥，早。”

“早，上学去？”

“是。”

“李哥，早。”

“早。”

“白姐，早。”

“早，小凡弟弟。”

这一路上，方凡遇见认识的人，挨个打招呼，甚至一两个新同事会询问方凡是个什么情况，看上去已经成年，除了面容稚嫩点。

“白姐，他什么情况？你男朋友？”

“不是，认识的一个小弟弟，才十一岁，发育很好，帮我捉住了偷钱包的小偷，为感谢，请他吃了一个冰激凌。”白姐是一位中年妇女，脸上已经有了皱纹，身材肥胖。

“这样啊，热心的小男孩···希望将来走入社会，不要和我们这样，基本上家、公司两点一线，没有一点生活激情，不过——”

身旁的年轻女同事笑道，“他帮你拿回了钱包，你就请他吃一个冰激凌啊？”

“请了一个月。”白姐无语的说道。

“这样啊······”

十分钟后，方凡已经来到了十字形的交叉路口，车辆川流不息，正对面就是学校，只不过现在是红灯。

斑马线上，有不少走读的学生在等待绿灯。

但也有部分成年人为了快一点过去，不遵守交通规则，左看看，右瞧瞧，发现车开到斑马线还有一段距离，就直接跑过去。

像这样的十字路口，辅警比较少，因此不少人有着侥幸心理。

方凡没有闯红灯，而是在路口处等待，只是却是瞥见一道靓丽的身影不顾红灯，往对面走去——正是张玉华老师！

若是以往遇见，方凡会叫一声，毕竟自己对这位漂亮的女老师有好感，但知晓这女人竟然是王天明的骈头，而且还想要和王天明一起算计他和他的妈妈，就将那一点好感掐断了。

老师是老师，学生是学生。

就这样。

只要她以后上课的时候一丝不苟，他还会叫一声张老师，但若是想要算计他，那么别怪他无情了。

你的“丈夫”是市长的儿子又怎么样？

他方凡也有底气！

那位老历史教师和另一个自己都说得对，自己的腰杆要直！

这时，红灯熄了，绿灯还没有亮起来，远处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好似急着投胎一样，开得更快了···在它的身后，还跟着一辆警车。

“现实中还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我还以为只会发生在警匪片里。”方凡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了这么个想法。

“艺术来源于生活，离谱的事情多的是，这算是正常的···了。”

吴烨的话还没有说完，方凡就奔跑了起来，向着那呆愣在原地的张玉华跑去···因为那辆黑色轿车一点都没有减速的意思。

“是不是太善良了点？明知道对方要和王天明害自己，还要去救？以你目前的身体素质，根本来不及将那女人推开，不但救不了她，你自己还会被撞一下，非死即伤。”吴烨在精神之海中传递自己的话语，而方凡则是回应了一句：“见死不救非君子！”

吴烨：“······”

眼看方凡和张玉华两人都要被车撞到，吴烨瞬间掌控了身体的控制权，脚步一踏，猛然加速，双臂碰到了碰到张玉华的腰间。

此时将她推开，已经来不及，便将之抱了起来，然后身子猛然向后倾斜，随后又是一扭，以正脸对着黑色轿车，奋力向后跳去，双腿弯曲，踩在毫不减速的轿车的车头之上，然后奋力一蹬。

嗖！

车子转弯，猛地向右侧打转，撞到了一旁的路标上。

当然，不是被吴烨踢的，而是车上的司机被吓了一跳，疯狂的扭转方向盘，使得车辆失去了控制。

而吴烨则是抱着张玉华，整个人被那辆车的冲力带着飞了起来。

在落地之前，吴烨一手死死地抱住张玉华，一手撑着地面，翻了一个跟斗，又腾空而起，减轻冲力。

如此往复四次，每一次在空中的飞跃的距离都比第一次短，最后抱着张玉华，身子前倾，双脚在地上划出了近十米远的黑色痕迹，才停下来。

做完这一切，吴烨立马将身体的掌控权还给了方凡，然后——

咚！

方凡立马跪下了，张玉华也屁股着地，疼得晕感都清醒了，看着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流汗的方凡，又看了眼那辆要要撞到她的车，不敢置信。

方凡救了她！

“方凡，你没事吧！”张玉华抱着方凡的肩膀，在这一瞬间，脑子里只有方凡一人，而王天明不知道被她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毕竟，方凡可是奋不顾身的救了她一命。

“没事，老师，我就是有点累。”方凡大口喘着气，说着话，看向张玉华的眼神有点复杂——这份关心，也是演出来的吗？

或许，不该挺身而出。

吴烨倒是感知到，张玉华这一次并非假情假意，而是真的被“方凡”这番奋不顾身的英雄救美行为所感动了。

只是方凡这个青春期的少年想多了。

不过吴烨也没有提醒，毕竟张玉华是否会在未来良心发现，和他没半毛钱关系，让方凡这样误会下去也好。

而且，日后张玉华若是再与王天明一起算计方凡，那么在大义上，张玉华也将被万众唾弃···身为一个教师，内心定然还保留一点良知，哪怕是一丝，哪怕是伪装出来。

只要她不想背上“恩将仇报”的名声，想要算计方凡，也必须掂量下自己究竟承不承受得住那一份谴责。

这时，警车上的警察已经将“开赛车”的男子抓捕，并叫了救护车，方凡和张玉华两人都被送上了救护车，送去医院检查。

张玉华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受了些许惊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方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