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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嗡——”
最后一个音符,是古筝的泛音与编钟的余韵在混响效果营造出的巨大空间里交织、缠绕、共鸣。那声音清越悠长,如同飞鸟掠过最高的山巅,消失在无垠的碧空;又如同最后一滴清泉汇入深潭,漾开层层涟漪,归于永恒的宁静。它并非戛然而止,而是带着无尽的余意,缓缓地、温柔地消散在演播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声音彻底沉寂。
绝对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偌大的演播厅,上千名观众,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没有掌声,没有喝彩,甚至没有呼吸声。所有人都凝固在座位上,脸上残留着未褪尽的震撼、迷醉和一种灵魂被彻底涤荡后的空茫。时间仿佛停滞了。
后台,王海导演像一尊泥塑般僵在监视器前,屏幕的光映着他失焦的瞳孔和微微张开的嘴。侧幕条边,林岚早已泪流满面,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呜咽声溢出,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台上,强光依旧笼罩着苏明远。他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的姿势,左手虚按琴弦,右手钟槌轻抬。靛青的长衫后背,已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深色的痕迹,紧贴在脊背上。额角的汗珠在灯光下晶莹闪烁,汇聚成线,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无声地滴落在舞台光洁的地板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深长而沉重,仿佛刚刚从一场耗尽生命的搏斗中挣脱出来。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紧绷到极致的肩膀线条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放松。那双刚才还如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此刻也缓缓敛去锋芒,沉淀下深潭般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
这死寂维持了多久?三秒?五秒?亦或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终于,观众席前排,猛地爆发出一个苍老、嘶哑、却充满巨大激动和哽咽的喊声:
“好——!!!”
是秦望之!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白发凌乱,老泪纵横,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攥着那块皱巴巴的手帕,高高举起,朝着舞台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呼喊。那一声“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轰——!!!
积蓄已久的、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播大厅!掌声、欢呼声、夹杂着无法抑制的惊叹和激动的喊叫,汇聚成一股足以掀翻屋顶的声浪,排山倒海般向舞台中央那个孤独的身影涌去!灯光师如梦初醒,激动地将所有追光、面光、顶光统统打向苏明远,将他笼罩在一片辉煌的金色光瀑之中!
后台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神了!苏老师神了!” 助理小杨第一个跳起来,激动地语无伦次,抓住旁边一个场务的胳膊使劲摇晃。
“收视率!王导!爆了!实时曲线垂直拉升!破纪录了!破纪录了!” 数据监控员盯着屏幕上那条近乎九十度向上蹿升的绿色曲线,声音激动得变了调,朝着对讲机狂吼。
王海导演像是被这吼声猛地惊醒,他一个激灵,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飙升的曲线,几秒钟的呆滞之后,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猛地冲上头顶!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控制台上,震得上面的水杯都跳了起来,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干得漂亮!苏明远!干得真他娘的漂亮!” 他嘶哑地吼着,声音里带着狂喜和后怕的颤抖,脸上肌肉扭曲,分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猛地转身,朝着同样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副导演老李肩膀重重拍下,“快!通知导播!所有机位!给我怼脸拍!特写!观众反应!尤其是前排那个老爷子!快!”
舞台侧幕,林岚看着被淹没在掌声和光海中的苏明远,泪水更加汹涌地流下。她松开捂着嘴的手,轻轻鼓起掌,无声地、用力地,为那个不可思议的救场,为那穿透时空的乐魂。
苏明远站在光瀑的中心,脚下是汗水滴落形成的小小深色印记。那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海水般拍打着他,镁光灯灼热得几乎要将皮肤点燃。他微微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神里那深潭般的疲惫似乎被这巨大的喧嚣冲淡了些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静。他对着台下汹涌的人潮,对着无数激动仰望的面孔,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靛青的长衫下摆随着动作垂落,姿态沉静而谦逊,与刚才在乐声中挥斥方遒的身影判若两人。
鞠躬,起身。他没有片刻停留,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依旧沸腾的观众席,转身,步伐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径直走向侧幕条。将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声浪与光芒,决然地抛在了身后。
侧幕后的昏暗,瞬间包裹了他。后台通道里混杂着汗味、粉尘和电子设备散热的气味扑面而来,竟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奇异的放松。通道里早已挤满了人。工作人员、其他候场的演员,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崇拜和劫后余生的激动。
“苏老师!”
“太牛了苏老师!”
“我的天啊,刚才我心脏都快停了!”
“神迹!简直是神迹!”
赞美和惊叹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闪光灯更是如同急雨般噼啪作响,刺得人睁不开眼。王海导演分开人群,大步冲了过来,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狂喜和激动,他张开双臂,似乎要给苏明远一个熊抱。
苏明远却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避开了王海热情的拥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王海,也对着周围所有热切的目光,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最终滴落在长衫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的声音响起,平静得近乎淡漠,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穿透了周围的喧嚷:
“成了就好。老祖宗早就教过,” 他顿了一下,目光似乎越过了眼前的人群,投向某个虚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悠远,“遇变则通。”
这六个字,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瞬间让周围嘈杂的赞美声安静了一瞬。王海张开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激动也凝固了一下,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震动。遇变则通?在如此惊涛骇浪、几乎万劫不复的危机面前?在一个人驾驭三器、吟诵古语的惊世之举之后?用这样轻描淡写的六个字来总结?
“苏老师,您快去休息室!媒体采访区那边……” 助理小杨挤过来,急切地说,试图引开围拢的人群。
苏明远却摆了摆手,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他没有走向休息室的方向,也没有理会小杨的指引,而是直接转向通往后台更深处、相对僻静的员工通道。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深重的疲惫,像一座经历过狂风骤雨的山峦。
员工通道狭窄而安静,只有头顶惨白的节能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通道尽头是消防出口,绿色的安全指示牌散发着幽光。苏明远靠着冰冷的、刷着绿漆的金属防火门,终于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脊背微微佝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抬起手,用指腹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着眼,感受着肌肉深处传来的酸痛和指尖微微的颤抖。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演奏,对心神的消耗远超体力。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迟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响起,由远及近,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苏明远睁开眼。
通道入口处,站着那位在观众席上老泪纵横的白发老者,秦望之。老人显然经过了工作人员的通融才得以进入后台,脸上激动的红潮尚未完全褪去,眼睛依旧有些红肿,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探究和一种近乎朝圣的专注。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块被泪水浸湿的手帕,像握着一件珍宝。
四目相对。通道里安静得能听到灯管的电流声。
秦望之向前一步,动作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迟缓,却又异常郑重。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要将苏明远从里到外看透的眼神,深深地凝视着他。那目光里有惊叹,有探寻,有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为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厚重感。
“小伙子……” 秦望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明显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刚才那……那‘钟鼓琴瑟’……那古韵吟诵……那‘宫’音转‘角’的变调……你……你是从哪里……”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嘴唇哆嗦着,似乎找不到最准确的词来表达内心的滔天巨浪。
苏明远靠在冰冷的金属门上,看着老人激动得几乎无法自持的样子。他脸上那层沉静淡漠的薄冰,在老人纯粹而炽热的探寻目光下,似乎悄然融化了一丝。他微微直起身,离开冰冷的门板,站得更端正了些。面对秦老的询问,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笑意淡得如同水面的涟漪,转瞬即逝。
“老先生,” 苏明远的声音依旧带着沙哑,却比方才在人群中多了一丝温度,“器物是死的,乐谱是旧的。真正活着的,是那点‘通变’的念头。” 他的目光沉静地迎向秦望之,“是古人的灵光,穿过了纸和青铜,撞上了今人的一点不甘心罢了。”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秦望之浑身一震!
通变!又是通变!
秦望之浑浊的双眼瞬间爆发出更亮的光芒,如同被投入火种的干柴。他死死盯着苏明远,仿佛要将他这句话刻进骨子里。六十载枯坐修复室,摩挲过无数断纹残木,他何尝不是在无数个日夜,对着那些喑哑的丝弦和斑驳的漆皮,苦苦追寻着那早已消散的“灵光”?是复制形制?是复原谱字?还是……捕捉那一点在绝境中敢于“通变”的魂魄?
老人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颤抖着手,伸进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内袋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一个用深蓝色细棉布仔细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小包。布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边角磨损得厉害。
他极其郑重地、像捧着一碰即碎的珍宝般,双手将那小布包递向苏明远。布满老年斑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个……或许……” 秦望之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带着一种托付般的沉重,“能入你的眼。”
苏明远看着那递过来的、饱经岁月的小布包,又抬眼看了看秦望之那双充满期待和某种沉重托付的眼睛。他沉默了几秒,没有推辞,伸出双手,同样郑重地接了过来。布包入手,带着老人怀揣的体温和一种纸张特有的、陈旧的触感。
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指腹感受着布包里那坚硬而脆薄的轮廓,心中已然明了。指尖下的触感,是岁月风干的坚韧与脆弱,带着时光沉淀下的微凉。
“多谢。” 苏明远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秦望之看着布包被稳稳接住,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释然、期待和巨大疲惫的笑容。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扛了太久的担子。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苏明远,极其缓慢而庄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拄着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一根旧手杖,一步一步,蹒跚地沿着来时的昏暗通道离去。那佝偻的背影在惨白灯光下,渐渐融入通道尽头的阴影里,像一个完成了最终使命的符号。
通道里再次只剩下苏明远一人。头顶灯管滋滋的电流声显得格外清晰。他低头,目光落在那深蓝色的旧布包上。指尖微动,一层层掀开那柔软的棉布。
里面躺着的,果然是一本薄薄的、线装的小册子。纸张是陈年的黄褐色,边缘磨损毛糙,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封面是空白的,没有任何题签。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几行墨色古旧、笔锋却依旧清晰的竖排小楷,映入眼帘:
“琴操九引之五……《霹雳引》……汉蔡邕……感天雷破柱而作……”
下面,是几行更为奇特的符号——并非常见的减字谱或工尺谱,而是一种极其罕见、形似鸟兽虫迹的弯曲线条,间或点缀着一些难以辨识的古老字符。它们安静地蛰伏在发黄的纸页上,沉默无声,却散发着一种幽深莫测的气息,仿佛封印着雷霆的余响。
苏明远的指尖悬停在那些古老而神秘的谱符上方,隔着微不可察的距离。冰冷的金属门板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寒意,后背被汗水浸透的地方一片冰凉,紧贴着皮肤。然而,一种截然不同的热度,却从指尖悬停的那一页古老的黄纸上无声地弥漫开来。
那热度并非物理的温暖,而是一种沉睡千年的呼唤,一种被禁锢在鸟兽虫迹般符号里的、属于雷霆的暴烈意志。它透过薄脆的纸页,穿透时光的尘埃,灼烫着他的指腹,更无声地叩击着他沉寂的心弦。
后台通道的喧嚣被厚重的防火门隔绝,只剩下头顶灯管单调的嘶鸣。苏明远的目光沉入那幽深的谱符之中,仿佛看到一道撕裂亘古黑暗的闪电,听到那毁天灭地、却又孕育着万钧生机的雷声,正从泛黄的纸页深处隐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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