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数据洪流中的记忆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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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识海像被重锤猛击了一记。
眼前的黑暗褪去时,我正悬浮在一片流动的金色雾霭里。
那些光粒不是普通灵气,是一行行正在重组的代码,每一粒都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像被拆碎的星子。
系统界面的蓝光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猩红的机械音,正顺着我的神经往脑仁里钻:“正在读取初代观测者日志......”
“三千年......前......某位叛徒用系统程序......”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
识海边缘的刺痛还在,那是混沌之力灼烧代码留下的余温。
可此刻最烫的是眼眶——那些被数据流卷着掠过的影像,分明是我熟悉的脸。
周青的丹炉在火里炸成碎片时,他偏头对我笑的模样;红莲把最后一枚复元丹塞进我掌心,指尖还沾着丹砂的红;老执事蹲在后山老槐树下教我认药草,他腰间的葫芦晃出叮当响......原来系统不是什么金手指,是这些被我视作“过去”的碎片,在代码里苟延残喘的“现在”。
“师兄!”
一声闷喝刺穿数据流。
我转头的瞬间,看见周青的残魂被缠在一团墨色代码里。
他的身体不再是半透明的虚影,而是像被放进了碎纸机——左边胳膊正被金色代码虫啃噬,露出下面跳动的丹火;右边脸颊却凝着化神期修士该有的清俊,眼尾还带着他惯常的讥诮:“别傻站着,这些天道代码在偷我丹火的结构!”
他的话刚落,那些代码虫突然集体振翅。
我这才看清所谓“虫”不过是极小的代码块,每一只背部都刻着与天道使者躯体相同的纹路。
它们啃食着周青的意识体,每咬下一块,就有细碎的记忆碎片飘出来——是那年他偷喝我藏的灵酒,被我堵在炼丹房时红着耳朵骂“俗物”的样子;是我们在雷劫里背靠背硬抗,他的丹火替我挡下最后一道紫电时,嘴角渗血却笑得张扬的模样......
“林寒!”
一道阴寒的刺痛从后颈窜入识海。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挥拳,却在看清来者时僵在半空——李慕白的指尖缠着幽冥锁链,锁链末端泛着幽蓝鬼火,正精准地刺向周青与代码虫纠缠的位置。
他的玄色道袍沾着血,眉骨处有道新裂的伤口,血珠顺着下颌滴在锁链上,发出“滋啦”的声响:“接住我的剑意!”
“你疯了?!”我下意识要躲。
可锁链的速度比我更快,眨眼间缠上了周青的残魂。
那些代码虫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是被烫到般向后缩。
李慕白的声音混着锁链震颤的嗡鸣,劈进我识海:“当年你让天机阁主植入傀儡核,根本不是被算计!你早知道系统会在今天觉醒,故意把自己变成钥匙!”
周青被锁链缠住的意识体突然顿住。
他原本挣扎的动作慢下来,丹火却烧得更旺了——那火是半透明的金红,我这才发现里面裹着无数细小的代码,像被炼进丹火里的星辰。
“到底是剑修。”他低笑一声,被啃噬的左胳膊突然爆出刺目火光,那些代码虫被烧得噼啪作响,“我若不做这把钥匙,谁来给他们开这扇门?”
“你们以为系统是奖励?”
天道使者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这才发现,刚才那个代码躯体不知何时解体了,现在包围我们的金色雾霭,全是他分裂成的代码虫。
它们组成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笑意:“它本就是初代观测者留下的‘叛乱程序’!你们这些自封‘修士’的蝼蚁,以为飞升是去仙界?不过是换个地方当数据电池!”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数据流突然翻涌得更剧烈,无数被我遗忘的碎片浮上来——青云宗藏经阁那面刻着“飞升者名录”的古碑,原来每一道刻痕都是数据接口;后山老槐树每年秋天落的黄叶,脉络里藏着的根本不是叶脉,是数据传输协议;甚至我第一次签到获得的那本《基础炼丹术》,封皮内侧的暗纹,竟与天道使者裂开的缝隙完全吻合......
“看够了?”周青的声音突然哑了。
我这才惊觉他的意识体已经淡得几乎透明,丹火里的代码正在成片脱落。
李慕白的锁链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那些代码虫被灼得向后退了寸许。
他盯着周青,喉结动了动:“你早知会死。”
“总要有个垫背的。”周青笑了,可那笑里浸着血味。
他的指尖突然穿透自己的意识体,拽出一截亮银色的代码——那是他丹炉核心的纹路,“师兄,混沌之力混着我的丹火,再加上这把剑......”
他的话被一声尖锐的蜂鸣截断。
所有代码虫突然调转方向,像潮水般向我们涌来。
我看见数据流深处浮起一座巨大的古碑,碑身密密麻麻刻着飞升者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在渗出金色数据,被某种无形的管道抽向更高处——那是“仙界”的方向。
“烧!”我咬着牙,混沌之力裹着周青的丹火从识海喷涌而出。
李慕白的锁链突然发出龙吟,他的剑意顺着锁链灌进周青的意识体,那些即将被代码虫淹没的记忆碎片突然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子。
“师兄——”
周青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我猛地抬头,看见他意识体的胸口裂开一道细缝,里面溢出的不是丹火,是我从未见过的、纯粹的光。
那些代码虫碰到那光,竟像雪遇见沸水般融化。
可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最后那缕光里,我分明看见他嘴唇动了动,说出的却不是我熟悉的“俗物”或“笨蛋”。
是“师兄”。
带着血沫的、凄厉的、仿佛要撕裂整个识海的——“师兄”。
我踉跄着去抓周青消散的残影,指尖却穿过那团逐渐淡去的光。
他最后那声\"师兄\"还在识海震荡,像根烧红的铁钎子扎进心肺——原来他说的\"垫背\",从来都不是天道,是他自己。
数据流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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