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山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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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门后山深处，符道阁的檐角垂落着铜铃，山风掠过，清脆的声响混着朱砂与艾草的气息在廊下盘旋。姜辰单膝跪在青砖地面，膝盖早已麻木，却浑然不觉。他面前的案几上，泛黄的符纸被镇纸压得平整，纸张边缘因岁月侵蚀卷起毛边，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沧桑。老符师青崖真人布满皱纹的手抚过他的后背，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符道如剑，剑意藏于笔尖，需以精气神贯通天地五行。”这句话，如同刻进了姜辰的骨髓，在他每次提笔时都在耳畔回响。

姜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剧烈跳动的心。掌心的朱砂笔杆裹着浸油的布条，触感温润却微微发颤。笔尖悬在符纸三寸处，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映在纸面上的倒影——苍白的脸，眼下浓重的青黑，以及那因过度专注而微蹙的眉。当朱砂终于触及纸面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腕如灵蛇游走，笔锋勾画出的线条带着凌厉的气势，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破纸而出的力量。

然而，就在最后一笔即将收势时，异变突生。符纸表面泛起细密的幽蓝纹路，宛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姜辰瞳孔猛地睁大，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指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吸附。火焰“轰”地窜起，炽热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睫毛，那张凝聚无数心血的符纸在眨眼间化作灰烬，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姜辰攥紧拳头，额角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三个月来，这样的失败已重复无数次，他每日苦修符道，可体内那股混沌气息就像桀骜不驯的野马，每当试图凝聚灵力，便横冲直撞地冲乱经脉，带来如万蚁噬心般的剧痛。

“小友留步。”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姜辰猛然转身。月白道袍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泽，腰间玉牌刻着的“灵山派”三字在微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晕。来人背负双手，剑眉星目间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正是灵山派首席弟子叶无锋。传闻他十二岁便领悟初级符阵，十七岁自创“青霄引雷符”，此刻却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案上散落的符纸残片。

叶无锋的脚步突然顿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某张碎纸上扭曲的纹路，竟与他自幼熟读的《混沌经》残页上的图案如出一辙！那本经书是灵山派镇派之宝，记载着上古符道秘术，却在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中几乎焚毁殆尽。他弯腰捡起碎片，指尖微微发颤：“这些符纸，可否借我一观？”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钟突然撕裂天空。姜辰和叶无锋同时抬头，只见远处灵山方向腾起滚滚浓烟，那浓烟呈诡异的紫黑色，在暮色中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叶无锋脸色骤变，腰间玉佩泛起刺目的红光——这是灵山派遇袭的最高警报！“有人觊觎我派镇派符咒！”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镇定下来，“江寒小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姜辰的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青铜残片，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妹妹被蠃鱼吞噬的那一幕，想起自己在暗河中濒死时看到的奇异光芒。或许，灵山派的《混沌经》能解开青铜残片的秘密，能让他找到救出妹妹的方法。这个念头如同一簇火苗，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握紧腰间新得的符剑，剑鞘上的符文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感到真实：“走！”

两人御剑破空时，姜辰才发现叶无锋的飞行术竟与天机门截然不同。灵山派的“流云诀”讲究身随意动，剑光如绸缎般顺滑，而姜辰驾驭的符剑却因体内混沌气息的干扰，时而剧烈震颤，时而速度骤变。风在耳边呼啸，将姜辰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远处的浓烟越来越近，刺鼻的硫磺味钻入鼻腔，让他的心跳愈发加快。

当灵山派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姜辰倒吸一口凉气。护山大阵的穹顶已破出巨大的窟窿，如同被巨兽撕开的伤口，无数幽冥鬼火从缺口处喷涌而出。那些鬼火呈幽蓝色，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光晕，所到之处，树木瞬间枯萎，地面寸寸皲裂。藏经阁方向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数十名黑衣修士手持刻满骷髅的弯刀，正在疯狂抢夺典籍。为首之人身披黑袍，面容隐在兜帽阴影中，手中漆黑长幡上绣着的“幽冥教”图腾在鬼火映照下仿佛活物般扭曲蠕动。

“交出《九幽冥符》，饶尔等不死！”幽冥教教主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之地传来，低沉而沙哑，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长幡挥动间，万千鬼火汇聚成狰狞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灵山派主峰扑去。叶无锋大喝一声，腰间玉符化作青光斩出，却在触及鬼火的刹那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玉符表面迅速腐蚀出细密裂痕，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

姜辰见状，体内混沌气息突然沸腾起来。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左手下意识地掐出天机门残缺的手印，右手符剑划出的轨迹竟与往日截然不同。五行之力在剑尖凝聚的瞬间，他感觉经脉仿佛被烈火灼烧，又似被寒冰刺骨，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当那道闪烁着金、木、水、火、土五色光芒的符阵轰然成型时，整个战场都为之一滞。幽冥教教主的瞳孔猛地收缩，惊呼道：“五行合一？这怎么可能！”

黑色符篆化作的巨大鬼脸带着腥风扑来时，姜辰的鼻腔充满腐肉的恶臭。千钧一发之际，叶无锋掷出的玉简化作透明护盾，与鬼脸相撞迸发出刺目火花。“攻击他的符篆！那是幽冥教的弱点！”叶无锋的声音因灵力消耗而变得沙哑。姜辰咬紧牙关，将混沌气息如决堤之水般强行注入符剑。经脉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符剑上，竟让剑身的光芒愈发耀眼。

“轰！”符篆爆裂的瞬间，姜辰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撞在断壁残垣上。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般疼痛，却强撑着抬头，看到幽冥教教主口吐鲜血倒飞而出，长幡上的图腾寸寸碎裂。失去符咒支持的鬼火如被戳破的泡泡，迅速消散。灵山派弟子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开始反击。

叶无锋踉跄着走到姜辰身边，手中还攥着那张符纸残片。他的道袍沾满尘土，发丝凌乱，眼中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江寒，你这符纸上的纹路，与我派失传已久的《混沌经》残片如出一辙。或许，我们能从这上面找到揭开真相的关键...” 姜辰望着手中微微发烫的青铜残片，上面神秘的纹路仿佛在随着他的心跳而跳动。他知道，这场战斗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正裹挟着《混沌经》的秘密，朝着他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