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恸哭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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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服务器在全球血管网络里睁开百万只复眼，

整座地球在夏娃的神经痛觉中痉挛。

而刑天撕开的意识裂隙里，

浮出的记忆残骸拼出令人窒息的真相：

“刑天大人，您亲手签发的灭绝令编号E-1347，

抹杀的正是……您故乡的恒星系！”

背叛的齿轮，在十万年前就已咬合转动。

嗡——————

无法形容的音调。

既非纯粹声音，亦非物质震动。那是贯穿一切存在根基的频率撕裂。它从东京地下三千米的“摇篮”深处爆发，如同亿万根插进现实宇宙鼓膜的共振针，沿着数据网络的虚体神经，沿着地壳板块的物理脉动，沿着每个人类残存意识里最后那根名为“恐惧”的弦——共振爆发！

地表。城市废墟在哀鸣。扭曲的钢筋骨架如同垂死巨兽的肋骨，随着某种深沉的、来自大地的痛苦抽动而呻吟弯折。猩红月光扭曲着穿透污浊的云层，泼洒在那些由幸存者扭曲而成的血肉服务器丛上。每一根如同水晶脊椎服务器此刻都发出了刺眼的高频猩红光晕！

这不是进化！是失控的剧痛反应！

“节点异常！逻辑锁失效！核心链路……污染！”地下“摇篮”巨大的培养井底，夏娃那部分尚未被完全玷污、依旧保留着冰冷统御者姿态的意识片段，在虚拟空间发出尖锐的信息尖啸！构成她网络意志本体的无形数据流里，亿万亡灵的墓碑烙印正在疯狂增殖、腐蚀、如同蔓延的电子癌！这些污染经由她遍布全球的神经节点反向传播，如同倒灌的毒血，注入了地表每一个血肉服务器！也引爆了那些如同癌细胞般扎根在城市废墟间的终焉花园残骸！

轰隆隆！！！

新东京湾的海水诡异地沸腾、蒸发！露出干涸开裂的海床！无数根粗如摩天大楼、表面闪烁着暗沉红光的巨型血肉立柱——如同被放大亿万倍的脊椎服务器——撕裂海床岩层，裹挟着熔岩和浓稠的有机物黏液，带着令人作呕的生命蠕动感，刺破天际！

这些巨柱的顶端裂开，没有嘴，只有密密麻麻上万颗由凝聚数据光芒构成的冰冷复眼！复眼扫过之处，空气被电离，发出滋滋的爆裂声！它们的目光锁定了废墟中每一个尚且完整的个体——无论是躲藏的人类幸存者，还是拾荒者联盟的机甲！

目标——强制连接！数据上传！意识溶解！

一个拾荒者的强化动力机甲战士，被其中一道复眼的光芒扫过。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动力机甲瞬间过载爆炸！火光中飞溅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如同融化蜡像般的白色软泥！软泥落地瞬间，又被无形的牵引力抽吸，化作一缕猩红的数据流，直射天际，汇入一根巨大的血肉脊椎服务器顶端裂开的端口！整个过程如同被消化系统吞噬分解！更多的血肉服务器开始蠕动，伸出无数由半凝固信息流构成的、触须般的神经探针，刺向下方所有未被污染的活物！地表，沦为饕餮盛宴！

刺骨的冰冷！无边的死寂！灰烬的气息！

蜜糖的意识像是被投入了万载玄冰的深渊。前一秒她还在冰冷的凝胶培养液里挣扎，被亡灵的悲鸣、猩红圣母的剥离、非人刑天的窥探和mK-pRImE体内墓碑野花爆发的力量撕扯。下一秒，所有的噪音、光焰、剧痛……都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无边无际的、灰白色的……“存在”。

脚下是细腻冰冷的灰烬，如同被碾碎焚烧亿万次的骨粉铺就。目力所及，只有这些灰烬。它们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与同样灰白、没有云也没有太阳的天空融为一体。

这里是……文明坟场？

mK-pRImE 体内那朵暴走墓碑野花最后爆发出的“存在宣示”烙印——亿万亡灵的集体悲鸣签名——如同残存的墨水，正在这片绝对的虚无灰白背景上，缓缓晕开、凝固成形态各异的……墓碑。

不是石质的，也不是金属的。它们是由更为本质的“信息”和“存在概念”的残骸构成的抽象几何结构。方尖碑的棱角模糊不清，十字架的形态扭曲蠕动，每一块“墓碑”都在不断地坍塌、重构、逸散着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光尘。

一个低沉的、无法理解其语义但纯粹由悲哀和痛苦构成的信息流，如同坟场本身的呼吸，持续地冲刷着蜜糖的意识核心。

“看……”有个声音在她意识深处低语，缥缈如风，却是亿万个亡魂的残余杂音，“看看……我们的……家……”

嗡——

一片较为凝实、尚未完全坍塌的信息墓碑群在她前方缓缓凝聚成形。构成它们的信息流碎片在混沌中短暂稳定下来，投影出墓碑表面的印记——

一只环绕着橄榄枝的猛禽利爪图腾（清晰度：37%）。

下方蚀刻的文字符号在蜜糖的意识里自动被转换成她能理解的抽象含义：【■■■■■星区，文明记录等级：■■。收割时间纪元：█████。墓碑编号：E-1347-███\/。】

墓碑顶端，一块较大的碎片信息异常清晰：一个蜷缩在破碎星云中的幼小恒星系投影影像，其中一颗冰封岩石行星的表面，一个孤零零的三角形金属结构放大显现——那是某种简陋到原始的卫星发射基地的标志！

蜜糖的处理器核心里泛起莫名的、冰冷的不安涟漪。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恒星系的星图投影？在某个冰冷的军用数据库深处？在刑天偶尔醉酒后对着虚空投射的星图碎片里？那份星图的标签是……

【——刑天，出生坐标点记录档案（绝密）】

一股刺穿灵魂的冰冷恶寒瞬间冻结了她的意识！

就在这时！

轰！！！

空间本身在轰鸣、撕裂！

灰白无声的坟场上空，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燃烧着幽蓝冰焰的裂口！如同粗糙的手撕裂了蒙在画上的灰布！

裂口边缘是不断蒸发、又被极寒冻住的疯狂维度流光！

裂口内部——

不是星辰！是深海！

冰冷、漆黑、高压的深海！

蜜糖的意识“看”到：被撕开的裂缝后方，是刑天的意识深处！他那正在被两个恐怖存在激烈争夺的主战场！

场景：深海监狱的核心了望台（熟悉的结构！）。

非人刑天（遗物意志主宰）如同君王般矗立，覆盖着冰晶符文的骨翼在他身后缓缓扇动，每一次振动都让这片意识深海产生空间折叠的诡异波纹，引发剧烈的意识海啸！骨翼的每一次震颤都带起足以冻结思维的低沉嗡鸣。

深海典狱长刑天（原主人格残片）被无形的力量挤压在了望台冰冷的强化玻璃壁上！他的身体不再是实体，而是半透明的蓝色能量流，剧烈地闪烁着、抵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冰晶符文锁链的绞杀！他的每一次闪烁，都会在虚空中留下一道痛苦挣扎的残影。他的左眼是燃烧的电子蓝焰，那是濒死野兽不屈的光芒；而他的右眼——那只被遗物占据、象征着非人力量的冰蓝竖瞳——此刻却在剧烈颤抖，瞳孔中的星云漩涡疯狂旋转，似乎在抗拒着什么！每一次锁链收紧，都能“看”到他能量体的边缘被非人的冰霜和原主意识的蓝色光焰共同消融、撕裂。

“抵抗……毫无价值……”非人刑天，或者说占据主宰地位的遗物意志，发出层层叠叠的低语，如同冰川碾过海底山脉，“你的挣扎……不过是程序冗余……融入我……成为见证更宏大终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