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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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砧”工坊的空气永远灼热、浑浊，混杂着金属、汗水、油脂、劣质烟草和矿石粉尘的味道。齐墨却如鱼得水。

他占据了工坊最靠里的一个角落。这里原本堆放着一些生锈的废弃零件和几块巨大的、充当临时工作台的平整黑石。齐墨花了小半天时间，才勉强清理出一块能施展手脚的空间。没有精致的工具架，只有从工坊各处搜罗来的、勉强趁手的家伙什：一把沉重但还算锋利的铁匠锤，几把大小不一、齿口磨损的锉刀和凿子，一块表面坑洼的磨石，还有老烟枪“友情赞助”的一个小号台钳——那黄铜钳口上满是油污和咬痕，显然是某个失败作品的残骸。

雪影狐蜷缩在一块相对干净、铺着破麻布的矿石上，小脑袋枕着蓬松的尾巴，琥珀色的眼睛半眯着，却始终留着一丝缝隙，警惕地扫视着工坊内另外三人。它的成长度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似乎又有了极其微弱的提升，毛发更加银亮，眼神中的灵性也更足了些。

此刻，齐墨正沉浸在最关键的第一步——处理那块得来不易的【陨铁碎片】。

他将最大的一块碎片，约莫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坑洼不平的陨铁，固定在那个摇摇晃晃的台钳上。物质解析的蓝光在他眼底深处无声流转，冰冷的线条和数据勾勒出这块天外之物的内部结构。

【陨铁碎片（高纯度），密度：极高（3.21倍标准钢），硬度：极高（接近寒铁精英），结构异常稳定，分子间结合力极强。灵力惰性，微弱破法特性。延展性：极低（脆性显着）。熔点：极高（远超当前炉温）。】

“延展性极低，脆性显着…无法热锻，只能冷作。”齐墨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这意味着他无法像打造普通金属那样，通过加热锻打来塑形。只能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研磨和切削。

他拿起那把最沉重的铁匠锤，掂量了一下分量，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精密控制天赋在这一刻被催动到极致。他的肌肉纤维仿佛变成了最精密的伺服机构，每一次呼吸都调整到与锤击的节奏完美同步。

咚！

沉重的锤头砸在陨铁边缘一个微小的凸起上。声音沉闷短促，不像敲击金属，倒像砸在某种致密的岩石上。反震的力量沿着锤柄传来，震得齐墨手臂发麻。但在蓝光的精确引导下，这一锤的力量没有丝毫浪费，精准地施加在结构最薄弱的应力点上。

咔嚓！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的、边缘锋利的黑色碎片崩落下来。

齐墨没有停顿，再次举锤。咚！咔嚓！又是一小片。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缓慢，但每一次落点都精准无比，每一次发力都凝聚了全身的力量，通过精密控制传递到锤头最微小的一点。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陨铁上，瞬间蒸发成微弱的白汽。手臂的肌肉在一次次反震中酸痛、颤抖，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这不再是简单的锻造，而是一场与物质本性的角力，是工程师意志的具象化！

叮叮当当…咚咚…咔嚓…

单调而沉重的敲击声在工坊里持续响起，与角落里石山那如同打铁般、节奏缓慢却力量惊人的巨剑锻打声，以及老烟枪那边时不时传来的蒸汽嘶鸣和金属零件摩擦的刺耳噪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奇异的工业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