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形神俱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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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笼罩在薄雾中。程远站在88层会议室外的落地窗前，俯瞰黄浦江蜿蜒如龙。他手中紫檀木匣的温度与掌心相融，仿佛还带着青城山的晨露。

\"程总监？\"米歇尔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董事们都到齐了，王总脸色很难看。\"

程远整了整西装领口——这是半年来第一次穿正装，布料摩擦皮肤的感觉竟有些陌生。推开会议室大门，二十多位高管齐刷刷转头，空气里弥漫着咖啡与焦虑混合的气息。

\"诸位久等。\"程远将木匣放在会议桌中央，\"在讨论危机公关前，请大家先看看这个。\"

木匣开启的瞬间，千年药香弥漫开来。最上层的绢纸上，宋代道士用蝇头小楷记载着\"九转还魂丹\"的配方，旁边画着繁复的星象图与采集时辰。

\"这不是道具。\"程远举起手机，展示孙道长今晨在药王殿前拍摄的视频，\"青城山道协愿意公开所有古方，并邀请专家实地考察药材种植基地。\"

董事会骚动起来。王总扶了扶金丝眼镜：\"程总监，你知道现代药品需要临床验证...\"

\"我们犯了个错误。\"程远点击投影仪，画面切换成养生系列的新包装设计——没有夸张的\"千年秘方\"字样，取而代之的是孙道长采药的实景照片，\"不该用玄学包装科学，而该用科学验证传统。\"

他播放连夜制作的短片：苏半夏在实验室用高效液相色谱仪分析药材成分，莫师叔演示\"剑指\"时红外热成像仪显示的特殊体温变化，还有父亲讲述烟丝止血的民间智慧。

\"消费者要的不是神秘主义，而是...\"程远顿了顿，想起苏半夏的话，\"看得见的真诚。\"

会议室鸦雀无声。法务总监突然鼓掌：\"这角度绝了！既保留文化底蕴，又符合监管要求。\"

\"但生产线改造需要时间...\"生产总监皱眉。

程远微笑：\"所以我想请各位体验真正的道医问诊。\"他拍了拍手，会议室侧门打开，三位身着道袍的老者鱼贯而入——竟是孙道长带着两位同修亲临上海！

\"这...\"王总惊得站起来。

\"孙道长今早的飞机。\"程远介绍，\"他们将为每位董事把脉，用现代体检报告对照道医诊断。\"

三小时后，当ct扫描显示财务总监肝部的阴影与孙道长\"肝气郁结\"的诊断完全吻合时，所有质疑烟消云散。王总当场拍板追加投资，建立传统医药现代化研究中心。

傍晚的机场贵宾厅，程远为三位道长送行。孙道长捋须而笑：\"程小子，没丢青城山的脸。\"他掏出一卷竹简，\"掌门让我给你的，《黄庭经》真迹临本。\"

回程的出租车上，程远摩挲着竹简上的刻痕。司机突然问：\"先生是中医？\"

\"为什么这么问？\"

\"您身上有股药香。\"司机摇下车窗，\"我爷爷是老药工，说现在很少人能染上这种味道了。\"

程远望向窗外。华灯初上的南京路上，巨幅电子屏正播放养生系列的新广告——没有明星代言，只有青城山的云雾缭绕，和一句\"时间会证明真正的好药\"。

飞机降落在成都时已是深夜。程远刚开机就收到苏半夏的短信：\"速来药王殿。\"

药王殿后院亮如白昼。十几盏灯笼悬挂在梨树下，苏半夏正在石桌上排列银针。见到程远，她二话不说递来碗黑色药汁：\"喝了。\"

药汁苦涩中带着腥甜，程远强忍着咽下。片刻后，一股热流从丹田炸开，瞬间流窜四肢百骸。

\"孙师叔说你今天表现不错。\"苏半夏点燃艾条，\"所以提前教你'烧山火'针法。\"她示意程远脱去上衣，\"可能会有点疼。\"

第一针扎入后背\"大椎穴\"时，程远差点跳起来——那不是普通的刺痛，而是像有根烧红的铁丝捅进脊椎！随后每扎一针，体内就多一团火球，当七针成北斗状排列时，他整个人像被架在炭火上烤。

\"忍...住...\"苏半夏额头沁汗，手指轻弹针尾。银针发出蜂鸣般的震颤，程远皮肤下的肌肉开始波浪状起伏。

剧痛中，程远突然\"看\"见自己体内的情况：淤塞的经络如干涸的河道，银针引导的热流正冲刷着这些堵塞。这感觉不像ct扫描的影像，而是一种立体的、流动的\"内视\"。

\"这是...\"他艰难开口。

\"气机感应。\"苏半夏声音缥缈，\"道医行针时特有的共感。\"

最后一针落下时，程远浑身一震。所有痛楚突然化为暖流，像春水漫过冻土，所到之处万物复苏。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清晰指出苏半夏左肩的旧伤——那里有团核桃大的寒气。

\"天赋不错。\"女子收针时手指微颤，\"明天开始，你正式随我学针灸。\"

回客舍的路上，程远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体内奔流的热气让他不惧夜寒，月光下的石阶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经过练武场时，他鬼使神差地并指刺向路边的毛竹——\"啪\"的一声，竹干上竟留下指痕！

\"哟，偷练？\"莫师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人披着单衣，手里提着酒葫芦，\"看来苏丫头的针法对你胃口。\"

程远正要解释，老人突然抛来木剑：\"接住！\"

月光下，一老一少的身影在青石坪上交错。程远发现自己的动作比半月前流畅许多，木剑划破空气的啸声也更为清越。当莫师叔突然变招直刺他咽喉时，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避让，同时剑指下意识点向对方手腕。

\"好！\"老人后跳避开，仰头灌了口酒，\"这反应速度，够学'七星步'了。\"

所谓七星步，是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变化的步法。莫师叔踏出的每一步都精准对应星位，看似缓慢实则瞬息万变。程远跟着学了三遍就头晕目眩，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记住，步法不是用脚走，是用腰胯带。\"莫师叔拍了下程远的尾椎，\"这里发力！\"

程远试着调整重心，突然找到某种奇妙的平衡感。第七遍练习时，他的脚步突然与呼吸同步，体内那股热气自动流向双腿，步伐顿时轻灵如鹿。

\"妙哉！\"老人眼睛一亮，\"再来！\"

不知不觉练到东方既白。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程远正踏到\"天权星\"位。他福至心灵地并指前刺，三米外的露珠竟被无形劲力击碎，折射出七彩虹光！

莫师叔拍腿大笑：\"好小子！这'剑炁'的雏形算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