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离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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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比她记忆中破旧许多，门框上结满了蛛网。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前台没有人，她喊了几声，才听见楼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住店？\"

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林悦心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色的痕迹，像是...上吊的勒痕。

\"一晚多少钱？\"

\"不用钱。\"男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反正你也走不了。\"

林悦心强忍着恐惧接过钥匙，房间在二楼最里面。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墙纸剥落的地方露出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她打开房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老式衣柜，窗户被木板钉死。她放下行李，突然听见衣柜里传来轻微的响动。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着木板。

\"有人吗？\"她颤抖着问。

刮擦声停止了。她松了口气，转身准备整理行李，却听见衣柜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悦心，来找我啊...\"

是小雨的声音。

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衣柜的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一只苍白的小手从里面伸出来，朝她勾了勾手指。

\"来玩捉迷藏吧，这次换你来找我。\"

林悦心尖叫一声，夺门而出。走廊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她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却发现旅馆的大门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斑驳的墙。

\"为什么要跑呢？\"小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玩吗？\"

林悦心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低头一看，一只苍白的手从地板里伸出来，正死死地拽着她。她拼命挣扎，却看见地板下浮现出一张张惨白的脸，都是她记忆中已经死去的小镇居民。

\"留下来吧，\"小雨的声音越来越近，\"和我们一起。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我们永远都是小孩子，可以一直玩下去。\"

林悦心感觉意识逐渐模糊，她看见小雨从黑暗中走出来，还是十二岁的样子，只是脸色惨白，眼睛漆黑如墨。小雨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向更深的黑暗。

突然林悦心站在了空荡荡的街道上，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小雨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数到一百，然后来找我哦。\"

她机械地开始数数，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四周。街道两旁的建筑仿佛在注视着她，每一扇窗户都像一只只漆黑的眼睛。数到一百时，她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第一个目标是她们小时候常去的糖果店。推开吱呀作响的店门，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店内昏暗潮湿，货架上摆满了二十年前的糖果，包装纸都已经褪色。

\"小雨？\"她轻声呼唤。

货架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心跳加快了，慢慢走过去。突然，一个黑影从货架后窜出来，她吓得后退一步，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黑猫。

黑猫用发亮的眼睛盯着她，然后跳上柜台。她这才注意到柜台上积满灰尘的收银机还开着，里面放着几张1999年版的纸币。

离开糖果店，她决定去镇上的小学看看。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她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路过的每一栋房子里都有人影晃动，但当她靠近时，那些人影就消失了。

转过一个街角，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灯下。是张老师，她小学时的班主任。张老师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穿着那件米色风衣，手里拿着教案。

\"张老师？\"她试探着叫道。

张老师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悦心啊，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快回家吧。\"

她注意到张老师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衣领上还有暗褐色的血迹。记忆突然涌现，她想起来了，张老师在她们毕业那年自杀了。

她后退几步，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张老师的声音：\"小心点，天黑后不要在外面乱跑...\"

她跑进一条小巷，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这时，她听见巷子深处传来小孩的笑声。是小雨的声音，还有...还有其他孩子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看见一群小孩在玩跳房子。都是她小时候的同学，他们看起来还是那么小，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但当他们转过头来时，她看见他们的眼睛都是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

\"悦心，一起来玩啊！\"一个男孩朝她招手。她认出那是小明，三年级时因为车祸去世的小明。

她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来玩啊，来玩啊...\"

跑出巷子，她发现自己来到了镇上的广场。广场中央的喷泉还在喷水，但喷出的水是暗红色的，散发着铁锈的味道。喷泉边坐着几个老人，正在下棋。

她认出了其中一位，是镇上的老医生。老医生抬起头，朝她笑了笑：\"小姑娘，脸色不太好啊，要不要来看看？\"

她记得老医生在她上初中时去世了，死于心脏病发作。现在他却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不用了，谢谢。\"她颤抖着说，快步离开广场。

天渐渐黑了，街道两旁的灯陆续亮起，但灯光是诡异的绿色。她感觉整个小镇都在注视着她，每一扇窗户后面都藏着什么东西。

突然，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但确实存在。她不敢回头，加快脚步。脚步声也跟着加快了。她开始跑，脚步声也跑了起来。

\"悦心，你找到我了吗？\"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拼命地跑，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旅馆门口。旅馆的灯亮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人影晃动。她推开门，看见大厅里坐满了人，都是她记忆中已经去世的居民。

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欢迎回家，悦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