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引秘窟·深穴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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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冰冷的液体包裹全身。

不是水。是混杂着万年尘埃、腐烂苔藓、矿物质沉淀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沉寂意志的浓稠阴河！

卫铮的刀魄魂影在跃入暗道黑暗的瞬间，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拖拽着向下沉沦！沉重的石板在身后轰然闭合，隔绝了天书阁毁灭的最后轰鸣，也彻底断绝了与外面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只留下一片死寂的黑暗与刺骨的冰寒。

他被卷入了一条汹涌澎湃的暗河！

水流极其湍急，冰冷刺骨。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只有偶尔从高处岩壁缝隙渗入的、不知源自何处的微光磷火，在激流中投下幽幽鬼影。河水并非透明，而是沉沉的墨色，带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味与沉淀万年的陈腐土腥气。无数细碎的、砂石般的沉积物随着水流冲击着魂影那由刀魄清光与冰蓝孤星维系的、近乎透明的身体，带来阵阵如同砂纸摩擦灵魂般的痛苦冲刷。

魂影状态下的卫铮意识极其微弱。那点冰蓝孤星如同风中残烛，在冰冷河水的冲击与识海中蜮文锁心印残留的撕裂痛楚双重折磨下艰难维系着微弱的光芒。维持这具即将溃散的魂影形态已是极限，更遑论感知环境或控制方向。

他如同一片被投入深海旋涡的枯叶，只能随波逐流，在绝对的黑暗中翻滚、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是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意识在冰冷与黑暗中模糊，冰蓝孤星的光芒在绝望的低谷中摇曳。

前方黑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如同巨兽闷吼般的低沉咆哮！水流速度骤然提升到恐怖的程度！

轰隆隆！

巨大的旋涡形成！吸扯着黑暗中的一切！

刀魄魂影卫铮根本无力抵抗！瞬间被那狂暴的吸力拉扯、撕扯！仿佛要将这虚幻的魂体彻底揉碎！冰蓝孤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噗通——！”

如同被从万丈瀑布顶端扔下！他重重砸进一片相对平缓但更加寒冷刺骨的地下寒潭！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魂影瞬间溃散！冰蓝孤星的光芒猛地一暗！他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直直向着寒潭深不见底的幽暗底部沉去！

寒意如同亿万细密的冰针，狠狠扎入那点微弱的意识。黑暗…冰冷…越来越沉重…

下沉…不断地下沉…

就在那点冰蓝孤星的光晕即将被潭底绝对冰冷的死寂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瞬——

一直被他紧紧攥在魂影右手（对应蜮骨断臂）位置的承影断刀刀柄末端！那道几乎完全黯淡的、源自楚怀山的幼龙刀魄精芒！在接触到寒潭底部某种极度冰冷坚硬的存在时！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近乎本能的感应与挣扎！

嗡——！

幼龙精芒如同回光返照！瞬间挣脱刀柄的束缚！化作一道细如游丝的锐利青光！狠狠刺向魂影右肩那断臂的虚化处！

剧烈的刺痛感如同闪电般贯穿了即将沉沦的意识！

沉沦中的冰蓝孤星如同被冰水浇头！骤然惊醒了一瞬！他“看”到了！

在潭底那冰冷坚硬的存在上，距离他沉沦位置不过丈余的黑暗边缘！一块半嵌入潭底淤泥、形状极其不规则的巨大黑石表面！赫然刻着一道深深的、边缘无比光滑的痕迹！

那痕迹…竟与他手中承影断刀的刀口形状——完美吻合？！

而在那道刀痕边缘！几点早已凝固发黑、几乎与黑石融为一体的、极其微小的——飞溅状血点！更是如同滚烫的烙铁，瞬间刺入他的意识深处！

那血点的气息…是父亲卫远？！他曾在遗物青玉压胜钱上感知过同样的血脉气息碎片！

卫远！他曾来过这里！用这把承影刀…在此处与谁激战？留下了这道伤痕与血迹？！父亲也曾在绝境中追寻龙首的秘密？！

巨大的震惊与血脉相连的悸动，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让卫铮魂影那点冰蓝孤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求生之光！

“呃…啊——！”

无声的意念嘶吼！冰蓝孤星疯狂燃烧！

魂影那本已虚幻近无的左臂（实体存在）猛地抬起！紧握着同样暗淡的承影断刀！用尽这残存魂影能够压榨出的最后一丝力量！狠狠刺向那黑石刀痕旁几颗凝固的卫远血点！同时！魂影右肩断臂处那圈顽强不散的冰蓝虚焰也猛地向那处刀痕集中！

借父血烙印！引刀魄共鸣！

轰——！

承影断刀刺入刀痕边缘血点的瞬间！那几颗凝固万年的卫远之血如同被唤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猩红血光！一股苍凉、雄浑、带着无尽血煞之气的古老血脉之力从中涌出！瞬间融入刀魄清光！

同时！巨大的黑石猛地亮起！其表面那道刀痕如同被注入了能量的电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青紫色雷光！无数细密的符文在石体表面浮现、流淌！

黑石下方连接的山体深处！传来沉闷的齿轮嵌合与沉重锁链绞动的巨响！

咔嚓——轰隆！！！

那巨大的黑石竟从中裂开！如同被无形巨手掰成两半！露出下方一个深不见底、向内倾斜的巨大甬道！一股更加刺骨的阴风混合着浓烈百倍的血腥气、硝石味与难以言喻的古老金属腥味，如同打开了远古巨兽的血盆大口，猛地从甬道深处汹涌吹出！

这甬道的入口，比之前进入的暗道更加宽阔、幽深！洞壁不再是天然岩层，而是呈现出光滑如镜、如同被巨大钻头磨砺过的诡异圆弧状！金属质感冰冷刺骨！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洞壁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半具早已风干的、如同巨大蛇类骨架的头颅！那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入口！散发着无尽的死亡威压！

卫铮的刀魄魂影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风猛地吸入了甬道！

他如同一片被卷入风穴的纸屑，在光滑冰冷的金属甬道中加速翻滚滑落！失重感带着强烈的不祥预兆！

下方…通向何方？！那浓烈血腥气的源头是什么？！

甬道很长，倾斜向下，似乎深不见底。滑落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光滑的洞壁上呼啸，如同死者的哀嚎！

滑落了不知多久。黑暗无边无际。只有魂影那点愈发微弱的冰蓝孤星与承影刀柄上幼龙精芒的点点清光在如墨的黑暗中划出微弱的轨迹。

就在魂影即将因力量彻底耗尽而溃散之际——

哧！

滑落之势骤然停止！

魂影感觉身体仿佛撞入了一层极其粘稠、带着浓烈血腥味的“软壁”！冲击力被大量吸收！但他整个人（魂影）也如同陷入了血红色的泥潭之中！行动极其艰难！

下方不再是深空。而是终于触底了？！

触感传来。

冰冷！滑腻！黏稠！带着极其浓重的血腥铁锈味！更诡异的是…身下之物似乎还在极其微弱地…蠕动？！

卫铮挣扎着“看”去——

魂影散发出的微弱清光，如同黑暗中点亮的第一根火柴，艰难地照亮了下方一小片区域。

触目惊心！

他触底的地方，赫然是一片巨大的、由某种深紫色、布满扭曲荆棘状脉络的组织构成的——如同巨大“蜂巢”般的巢穴底部！

巢穴穹顶极高，笼罩在绝对的黑暗中，望不见顶。底部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形洼地，由无数错综复杂的深紫色脉络管道交织构成！而在这些巨大管道网络覆盖的每一个交错的“网眼”处，都深嵌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晶棺材般的——深紫色晶体石茧！

他正是摔在了一片密集的石茧之间的粘稠“脉管”组织上！

这些石茧大多呈现半透明状态，里面填充着浑浊的、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或极度混乱能量的深紫色“培养液”！石茧内部浸泡着的…东西…更是让他魂影都为之颤栗！

有的石茧里是半人半蛇、被缝合在一起的怪物！有的封存着扭曲变形、如同剥皮巨蝎的凶兽！有的甚至禁锢着只剩下半颗头颅、却依旧散发着恐怖精神辐射的异种大脑！更多的石茧内是无数破碎、腐烂、正在缓慢进行诡异转化的血肉胚胎！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浓烈血腥与组织腐烂的味道！

而此刻！那些覆盖在巢穴底部、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输送营养的深紫色脉管！似乎被他这个“异物”的坠落惊动！其中数条巨大的脉管猛地一阵抽搐！表面裂开几道口子！粘稠腥臭如同脓血般深紫色的浆液从中喷溅而出！带着极强的腐蚀性和难以言喻的精神污染气息！劈头盖脸地淋向他虚弱的魂影！

危险！致命的精神污染腐蚀！

刀魄魂影卫铮在那脓血喷溅的瞬间，仅存的本能让他猛地挥动承影断刀格挡！刀魄清光与深紫脓血接触，发出剧烈的“滋滋”声！清光迅速黯淡！更多的脓血溅在他虚幻的左臂和胸口！如同强烈灼烧！灵魂层面的剧痛让他发出无声的嘶吼！冰蓝孤星瞬间被腐蚀的灰雾笼罩，光芒剧烈摇曳，几乎被污秽彻底吞没！

更要命的是！距离他最近、浸泡在浑浊培养液里的几个巨大石茧，似乎被魂影这携带血肉灵魂气息的“美食”所吸引！它们表面的深紫色晶体壁开始剧烈震动！内部浸泡的几只形态最为扭曲、尚未完全转化完成的“蛇人”胚胎猛地睁开眼睛！没有眼白！一片深邃的紫色油彩！巨大的蛇嘴张开！发出无声的贪婪咆哮！它们尖锐的爪子疯狂撕扯着晶体壁！粘稠的培养液从裂缝中狂涌而出！眼看就要破茧而出！

死局！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