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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坪的死寂,如同被冻结的墨池。柳七瘫倒在地的躯体如同破败的麻袋,七窍流出的暗红在惨绿灯光下分外刺目,宣告着幻术迷瞳的彻底败亡。阴风卷过,吹不散空气中浓烈的血腥与柳家弟子脸上那层无法掩饰的惊惧。柳文渊端坐太师椅,兜帽的阴影依旧深沉,唯有手中那杯早已冰凉的茶水,水面映着跳跃的鬼火,纹丝不动,如同他此刻莫测的心绪。
“第一局,承让。”沈观澜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嘴角残留的血线在惨绿灯光下如同蜿蜒的毒蛇。强行连破三重幻术迷障,代价是五感核心如同被无数烧红的烙铁反复炙烤!黄金瞳深处裂痕灼痛,谛听耳嗡鸣不止,凶煞之气在精神剧烈消耗后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在经络中蠢蠢欲动。他身形微晃,却如扎根于这阴煞之地的青松,脊梁挺得笔直,燃烧的金瞳穿透夜幕,牢牢钉在柳文渊身上,“《药王典》,下一局再取!”
柳文渊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石几接触,发出一声清脆却冰冷的轻响。阴影中,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令人骨髓生寒的平静:“好魄力。柳三,第二局,‘百毒争锋’。莫要再让为父…失望。”
“是!师尊!”一个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应道。
从柳文渊身后阴影中,缓步走出一个身形佝偻、穿着灰褐色麻布衣袍的老者。他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如同老树皮,唯有一双手异常宽大,骨节粗壮,指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泛着幽蓝的色泽。他手中托着一个紫檀木盘,盘上整齐摆放着十个同样材质的、密封的黑色小瓷瓶。瓶身没有任何标记,只有瓶塞处用不同颜色的蜡封区分。一股混杂着无数种草木腥甜、金属锈蚀、虫豸恶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复杂气息,如同无形的瘴气,瞬间弥漫开来!
柳三走到沈观澜对面,浑浊的老眼抬起,里面没有柳七的狂傲,只有一种沉淀了数十年毒道浸淫的、如同毒蛇般的阴冷与漠然。“沈观澜,”他的声音如同破风箱,“十瓶,百味奇毒。你我各辨其五。辨出者,指认对方瓶中一毒服下。解药自备,生死…各安天命。”他枯槁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黑色瓷瓶,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此局,赌命。”
百毒争锋!盲辨!服毒!赌命!
这已不是试探,而是赤裸裸的生死相搏!以毒为刃,直指性命本源!
阴影边缘,林晚秋的呼吸骤然一窒,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无法抑制的惊悸!她看着沈观澜苍白如纸的侧脸,看着他嘴角未干的血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檀木珠冰冷的触感也无法驱散心头那刺骨的寒意。柳家…好狠!
沈观澜看着那十个如同深渊入口的黑色瓷瓶,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混合毒息。体内的凶煞之气似乎被这纯粹的死亡气息吸引,更加躁动不安。黄金瞳的刺痛,谛听耳的嗡鸣,都成了背景噪音。他缓缓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动作沉稳得令人心悸。
“开始。”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海面。
柳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阴冷。他枯槁的手指如同鹰爪,闪电般抓向木盘上的一个黑色瓷瓶!指尖幽蓝的指甲轻易划开瓶口的黄色蜡封!
嗤——!
一股如同腐烂兰花混合着铁锈的浓烈腥甜气息猛地冲出瓶口!
柳三甚至不需要凑近,只是将瓶口对着鼻端微微一晃,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第三瓶,黄蜡封,‘腐心兰’!其汁液见血封喉,中者心脉如遭蚁噬,三息毙命!”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绝对的自信。随即,他枯槁的手指指向沈观澜面前木盘上,一个瓶口封着青色蜡的瓷瓶:“你,服此瓶之毒!”
干脆!狠辣!没有丝毫犹豫!这是数十年与毒为伍浸淫出的绝对掌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观澜身上!
沈观澜没有看柳三,也没有看那瓶被指定的毒药。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面前木盘上剩下的四个黑色瓷瓶上。嗅觉(百草鼻) 与 味觉(辨真舌) 的感知瞬间提升到极致!精神力不顾撕裂的剧痛,强行凝聚!
他伸出手,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指尖捻起一个瓶口封着赤红色蜡的瓷瓶,轻轻拔开塞子。
嗅觉!
一股极其辛辣、如同烧红烙铁灼烧辣椒的气息混合着浓烈硫磺味,如同火焰般直冲鼻腔!这气息霸道、暴烈,充满了毁灭性!
味觉!
沈观澜没有犹豫,用镊子极其小心地挑出瓶内一滴粘稠如岩浆的暗红色毒液,放在舌尖!刹那间!
* 舌尖如同被烧红的钢针刺穿!剧烈的灼痛感瞬间蔓延!
紧随其后的,是火山爆发般的硫磺辛辣!如同吞下了一团岩浆!
更深层,一股如同腐烂金属般的腥锈味顽固地盘踞,带着强烈的神经腐蚀性!
第一瓶,赤蜡封,‘熔岩血’!灼蚀脏腑,腐筋蚀骨!”沈观澜的声音带着一丝被灼烧后的沙哑,却清晰无比!他指向柳三面前一个封着白色蜡的瓷瓶:“你,服此毒!”
柳三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好快!好准!他深深看了一眼沈观澜,默不作声地拿起那白蜡封的瓷瓶,拔开塞子。一股如同万年寒冰碎裂、混合着陈年尸臭的阴冷气息弥漫开来。他凑近嗅了嗅,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九阴尸涎’,寒毒入髓,僵冻气血。”他毫不犹豫,将瓶中毒液倒入口中!喉结滚动,吞咽下去!随即,他枯槁的手指飞快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同样小巧的黑色瓷瓶,倒出一粒碧绿色的药丸吞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早有准备,且对自己的解毒能力有绝对自信!
沈观澜看着他吞下解药,眼中金芒一闪。听觉(谛听耳)*捕捉到柳三体内气血瞬间的凝滞,随即在解药作用下缓缓化开,并未伤及根本。
轮到柳三。他拿起一个瓶口封着墨绿色蜡的瓷瓶,打开。一股如同雨后沼泽深处腐烂苔藓、混合着毒蛇腥涎的甜腻气息散发出来。“第二瓶,墨绿蜡,‘瘴母涎’!麻痹神经,窒息而亡!”他指向沈观澜面前一个封着紫色蜡的瓷瓶:“服下!”
沈观澜拿起那紫色蜡封的瓷瓶,拔塞。一股极其馥郁、如同盛放曼陀罗混合着蜂蜜的甜香扑面而来,令人心神恍惚。他挑出一滴毒液入口。
舌尖首先感受到的是极致的甜!如同浓缩了百花蜜糖!
但这甜腻之下,一股如同针尖般锐利的麻木感瞬间扩散,直冲大脑!
更深处,一股如同腐朽灵魂般的阴冷绝望气息缠绕上来!
“第二瓶,紫蜡封,‘极乐引’!甜香惑神,魂飞魄散!”沈观澜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飘忽,显然那惑神之毒已开始影响心神!他强提精神,指向柳三面前一个封着灰色蜡的瓷瓶:“你,服此毒!”
柳三依言照做,辨毒,服毒,吞解药,动作依旧精准,但枯槁的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连续服下两种剧毒,即便有解药,对身体亦是巨大负担!
第三轮!
第四轮!
双方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又如同最疯狂的赌徒!
沈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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