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西北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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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冬日，寒风似刀，裹挟着塞外的砂砾呼啸而过，锋利的冰晶在红墙黄瓦间穿梭，将宫檐下的铜铃撞得叮当作响。铜铃表面凝着薄霜，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每一声震颤都似哀歌，为这肃穆的皇宫更添几分萧瑟。乾清宫内，鎏金兽首烛台上，红烛在穿堂风里忽明忽暗，烛泪顺着盘龙柱蜿蜒而下，凝结成暗红的冰棱。康熙皇帝枯瘦的手指深深掐进龙椅扶手上的蟠龙浮雕，指节泛白，身前案几上，那封明黄色的加急战报微微颤动，朱红的 “六百里加急” 字样如血般刺目。

“传十四阿哥胤禵战报！” 苏培盛尖细的嗓音撕破凝滞的空气，蟒纹宫靴踏过金砖地的声响在空旷大殿里格外清晰。殿外廊下值夜的侍卫不自觉挺直腰杆，腰间佩刀上的铜环随着呼吸轻晃，发出细碎的嗡鸣。

林璃此刻正候在偏殿东暖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绣的神机营徽记。自营中首支燧发枪试造成功那日起，她便将大半心血倾注于此，却仍会在每个深夜惊醒，恍惚听见西北传来的炮火轰鸣。手腕上的智能手环突然震动，纳米级传感器隐没在袖口布料间，无声将她接入军机处加密频道。琉璃窗外，宫灯的光晕被风雪揉碎，她望着窗棂上凝结的冰花，深吸一口气，素色锦缎裙摆扫过青砖，稳步踏入乾清宫。行至丹墀下，冰凉的触感透过膝头渗入骨髓，三叩九拜的礼仪下，她的目光掠过龙椅前斑驳的烛影，触及皇帝眉间深深的川字纹。

“林卿，起来吧。” 康熙的声音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带着大漠风沙般的沙哑。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案头堆积的奏折最上方，明黄签子写着 “兵部尚书奏西北军务”，墨迹未干，“准噶尔部此次进犯，竟携西洋传教士改良的火器，朕原以为贺兰山天险可守三月，如今...” 话音未落，苏培盛已踩着碎步接过战报，翡翠扳指轻磕檀木托盘，发出清响。

林璃接过战报时，羊皮纸边缘还带着边关的寒气。展开细看，密如蛛网的朱批间，十四阿哥的字迹力透纸背：“敌军新式火炮炮管刻有螺旋纹路，射程达清军旧炮三倍；火绳枪装配铜制药池，装填时间缩短至半柱香。”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智能手环在皮下悄然升温，纳米芯片飞速调取火器数据模型。贺兰山地形图在视网膜上浮现，标注着准噶尔军营垒的红点正沿着黄河西岸不断推进，而清军防线已被撕开三道缺口。指尖无意识划过战报上 “伤亡三千” 的字样，仿佛能看见大漠深处，汉军绿营的军旗被炮火炸成碎片，残旗裹着冻僵的士卒躯体，倒在结冰的河滩上。

“臣建议即刻启用神机营备用图纸。” 林璃话音未落，手环已将改良方案投射在掌心：膛线需采用冷锻工艺，炮架增设可调节俯仰角的青铜齿轮。她望着战报上 “红寺堡失守” 的字样，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江南制造局，那个被她改良的水力镗床，此刻若能批量生产，或许能赶在开春前造出百门新式火炮。殿外风雪骤然加剧，铜铃撞击声愈发急促，似是在催促这场关乎国运的火器之争。

“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改良我军火炮。” 林璃踩着金线绣云纹的宫鞋上前一步，广袖流云纹暗绣随着动作轻颤，青玉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臣近日恰好研究出一种新的火炮设计，若能投入使用，或可扭转战局。” 她指尖微曲探入袖中，素白的腕间突然露出半截玄铁护腕 —— 那是绿萝卫统领才有的暗卫标识，随即抽出一卷泛黄的桑皮纸。图纸边缘还带着未干的墨渍，分明是连夜赶制的，上面详细绘制着改良火炮的膛线设计与新式炮架结构，关键部位还用朱砂重重描了三道。

康熙手中的珐琅彩盖碗顿在鎏金茶托上，茶水晃出细小涟漪，龙纹团袍随着他前倾的动作压出褶皱：“林卿既有良策，速速呈上来。” 殿内十二盏羊角宫灯突然无风自动，檐角铜铃遥遥传来清响，倒像是为这沉寂的战局奏响转机的前奏。

林璃将图纸递给垂手而立的苏培盛，老太监躬身接过时，特意用袖口遮掩住图纸边缘若隐若现的绿萝纹样。康熙展开图纸的瞬间，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扫过青玉地砖，他苍老的手指拂过图纸上螺旋状的膛线纹路，烛火在他眼角的皱纹里投下阴影：“此设计颇为精妙，只是……” 皇帝忽然将图纸重重拍在紫檀木案上，案头的《孙子兵法》被震得翻开，露出夹在其中的西北战报，“这膛线制作工艺复杂，我朝工匠能否胜任？”

“皇上放心。” 林璃忽然跪地，额头触到冰凉的金砖，发髻上的东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臣曾在工部铸剑坊蛰伏三月，熟知精密器械锻造。臣愿立下军令状，亲自指导工匠制作，确保万无一失。只是西北军情瞬息万变，还望皇上恩准，让臣今夜便将图纸送出，着手准备。” 她话音落下时，殿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已是三更天。

康熙摩挲着腰间的螭龙玉佩，那是孝庄太后留下的遗物。殿外更声与沙漏声交错，良久才沉沉开口：“准了。林卿，此事关乎西北战局，若有差池……” 他没有说完，却用指节重重叩击案上的战报，上面 “叛军势如破竹” 的朱批刺得人眼疼。

林璃领命退下，踩着月光穿过乾清门前的白玉丹陛。她在宫墙阴影处停下，从怀中摸出一枚刻着绿萝纹样的青铜令牌，往地上轻轻一敲。暗处立刻闪出一抹藏青色身影，正是卫琳琅。“卫姑娘，你速带绿萝卫，将这火炮图纸秘密送往西北。” 林璃压低声音，将图纸塞进对方掌心，又附上一支短箭 —— 箭尾系着胤禵最爱的玄色丝带，“务必亲手交给十四阿哥胤禵，不得有丝毫差错。途中若遇阻拦，可用此箭表明身份。”

卫琳琅神色凝重，接过图纸时，腰间的软剑发出细微嗡鸣。她将图纸小心藏于怀中暗袋，对着林璃抱拳行礼：“先生放心，卫琳琅定不辱使命。” 话音未落，身形已融入夜色，唯有檐角风铃还在轻响，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然而，八爷党在宫中眼线众多。就在卫琳琅离开不久，消息便传到了八阿哥胤禩耳中。“林璃又在搞什么名堂？” 胤禩坐在书房，手中折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她的火炮图纸？哼，若是让十四弟得了去，增强了实力，对我们可大大不利。”

九阿哥胤禟在一旁附和：“八哥，这林璃处处与我们作对，此次绝不能让她得逞。”

“没错。” 胤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我的命令，让暗桩在图纸运送途中设伏，务必截下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