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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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那边。”文平弘顺着杜宪荣的目光看去。

杜宪荣跑到那边，拉开柜门，迅速看着档案侧面的标签，几乎每一个都与赤毒有关，日文或是中文。杜宪荣将它们全部扔到地上，又打开另一扇门，重复同样的动作。文平弘问他要做什么，男人也催促他赶紧离开这里，杜宪荣没有回答，动作越来越快。一个贴有“试验品”的标签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惯性地扔到地上，又捡了起来，里面是所有在这里被当做“试验品”的人，上面记载了被注射的“赤虫某某号”和细微至极的改造过程，但无一例外是都有同样的结果--死亡。和这个档案夹一起被扔到地上的还有三个文件袋，杜宪荣将它们也捡起，文平弘试图抢走它们，杜宪荣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摇着头远离了文平弘。三个档案袋，一个里面是杜宪荣自己的信息，还有几张偷拍他的照片，以及各类报告。第二个则是那个男人的，照片中的五官他见过，正是先前卖鱼老人递给他的照片中的人。“你是车磊？”杜宪荣对比着男人和文件上的照片，以及他记忆中的那张照片，“你父亲是卖鱼的？”“你怎么知道？”车磊走过来拿起了那些文件，大致扫了几眼后将它们随意地撕了几下，“他现在怎么样？”“挺好，他还在等着你呢。”车磊不常见地沉默了。而那最后一份文件就是躺在那间玻璃间内的人，此时他已经坐起身扒在玻璃门上，该是看了这边很久，眼中居然泛着泪。

“把他放出来吧。”杜宪荣向文平弘说。

“快啊，这位老哥也受了不少苦。”车磊附和。

文平弘拿钥匙打开了门，那个人推开门，伸手摸了摸门外的地面，透过长发间的缝隙看了看他们。杜宪荣将他的那份文件递到他面前，“赵元贵，是吧？”他慢慢爬出门外，将文件放在地面，嘴里模糊地发着音，似悲痛的嚎叫，已看不出人形的皮肤上开始释放出淡红色的气体，环绕在他周围。

杜宪荣不忍看赵元贵，走到一边，从试验台上翻出一个打火机，接着将瓶装酒精洒在地上的档案上，柜子里，试验台上。文平弘想阻止他，他还不想让这些资料全部付之一炬，却是被杜宪荣骂了回去，还被溅上好些酒精。“他已经死了，你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你想成为他吗？”杜宪荣心里只想着让这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彻底消失，文平弘也自知理亏，不再干预，但他心里的确想留住那些资料，它们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门外传来日军的声音，他们在寻找松岛鹤，在敲门无果之后，他们打开了门，文平弘想支开他们，但他们已经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松岛鹤。就在那一瞬间，杜宪荣将点燃的打火机扔进了那堆档案中，火焰瞬间燃起，顺着地面的酒精，蹿遍整个屋子。三人向门口靠拢，车磊上前给了最前面的士兵一拳，紧接着一阵阵清脆的爆裂声传来，在赵元贵身边的气体像小型礼炮一样爆炸着。杜宪荣第一反应就是将文平弘和车磊推向士兵中间，自己也挤了进去，就在一瞬间，赵元贵身边的气体爆燃，他的身体也被炸开，火焰猛烈的压向四周，来不及反应的士兵被炸飞，墙壁也被炸裂，开始摇晃。好在三人身后有士兵的阻挡着火焰，他们手脚并用地跑出屋子，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整个屋顶以实验室为中心开始坍塌，像是被从侧面挤开的罐头，走廊里侧的墙壁全部倒塌，砖石之中仍能听到猛烈的爆炸声。一阵气浪带着火焰，将三人倚靠的墙壁整面掀倒，他们就这样从四楼靠在墙面上被重重摔下地面，震耳的撞击声掩盖了楼下的嘈杂，不时还有玻璃砖瓦从高处飞落下来，他们趁乱在人群中逃离了研究所。

那晚，杜宪荣紧紧地拥抱着梁秋实和小万禾，直到双腿麻木，跪在了地上。多日之后，杜宪荣才知道正是那天，新四军攻占了城市，日军也从这片土地撤离。梁秋实再次见到了昔日的战友，不过杜宪荣故意去找了车磊，他不想让他们见到自己的样子。杜宪荣想邀请车磊到麦田居住，但他决定回家照顾父亲，他和杜宪荣一直保持着联络。令杜宪荣担心的是逐渐销声匿迹的文平弘，担心他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会有什么心理创伤，但这只能是单方面的了。逐渐，杜宪荣的生活好转了起来，黄老板的厂子有了资金资助，搬迁到了新的位置，并以高出市场价的价钱收购这片区域的麦子。听闻于晓丽也有了新的规划，她也许接受了这个结果，但她认为这始终是一个过程。杜宪荣只是笑笑，他不愿往深处想，他也明白有些事情是很难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