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原着的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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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谷，其名不虚，更像是一座将活物吞噬殆尽后，又尽数呕出的巨兽骸骨。

甫一踏足，那股由腐肉、腥臊与某种未知妖物的浓烈体味混合而成的恶臭，便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苏沐云的咽喉，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谷中天光黯淡，仿佛被一层化不开的浓墨浸染。嶙峋的怪石如鬼魅般投下幢幢黑影，脚下则是一片令人作呕的“地毯”——厚厚的、黏腻的、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声的，是无数兽骨与风干排泄物凝结成的混合物，几乎寻不到一寸干净的落脚之地。

空气中，那暴戾压抑的妖气浓稠得仿佛要滴下水来，如水蛭般无孔不入，钻入她的七窍，侵蚀着她的神识。苏沐云只觉得头颅阵阵发胀，气血在经脉中狂乱冲撞，几欲破体而出。

“这便是黑鳞穿山甲的巢穴？果然是‘地狱’难度的开局。”苏沐云惨然一笑，自嘲地摇了摇头。她熟练地从怀中取出浸透了清心草药汁的布巾，紧紧蒙住口鼻，那股清冽的药香总算为她在这污浊世界里，辟出了一方可以呼吸的寸土。随后，她握紧了杂役处那把锈迹斑斑、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铁锹和扫帚，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这无望的清理。

这项苦役，远比她想象的更为酷刑。

那些妖兽排泄物与泥土、碎石早已融为一体，在岁月的风干下，变得比顽铁还要坚硬。铁锹铲上去，往往只能迸溅出几点火星，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震得她虎口发麻。更可怖的是，在这片污秽的伪装之下，潜藏着无数杀机。或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从骨骸堆中如电射出，或是一群指甲盖大小的墨绿色毒虫，发出“嗡”的一声，如一团乌云般扑来。

苏沐云只能将《幻影迷踪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时而如惊鸿掠水，险险避开噬骨的毒牙；时而如柳絮飘风，任毒虫组成的“箭雨”贴着衣袂飞过。即便如此，一天下来，她也早已筋疲力尽，浑身上下被汗水、污泥和腥臭的液体浸透，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出黏腻的抗议，狼狈得连最卑贱的乞丐见了，恐怕都要心生怜悯。

然而，折磨远未结束。

杂役处的钱三管事，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苍蝇，每日都准时出现在谷口。他那双三角眼闪烁着刻薄与挑剔的光，用油滑的腔调，鸡蛋里挑骨头般地指出各种“瑕疵”。

“喏，这块石头底下，还有残渣！眼神不好使了吗？”

“啧啧，这都什么时辰了？乌龟爬都比你快！今日的份例，减半！”

他总能找到完美的借口，将她那份本就少得可怜的食物克扣得一干二净。

苏沐云心如明镜，这是萧若水在背后操纵的把戏。她们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用饥饿与疲惫，像砂轮一样，一点点磨去她的血肉，磨掉她的意志，让她在这座活地狱里，悄无声息地崩溃、腐烂。

她没有争辩，更没有反抗。言语在此刻，是最无力的武器。她只是沉默地承受，将所有的屈辱与怨恨，都化作了淬炼自身的炉火。

白日，她在恶臭与危险中榨干最后一丝力气。

夜晚，她便蜷缩在那个四面漏风的小竹屋里，盘膝而坐，疯狂运转功法，贪婪地汲取着天地间稀薄得可怜的灵气，修复着伤痕累累的身体。

令人惊奇的是，在这般极限的压榨下，她的修为非但没有倒退，反而像被铁锤反复捶打的精钢，杂质尽去，变得愈发凝实、精纯。她那颗在逆境中饱受磨砺的道心，也随之变得坚不可摧，澄澈如晶。

这一日，苏沐云清理完巢穴，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几乎是爬回了小竹屋。她一头栽倒在冰冷的床板上，连指尖都懒得动弹一下，瞬间便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梦境中，她的脑海如被惊雷劈开，无数纷乱破碎的画面，裹挟着不属于她的情感，呼啸而来。

那是……关于这本“书”的，原着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