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遗骸低语，前路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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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子！陈小子你他娘的别吓老子！”

秦锋粗粝的吼声，带着几乎要撕裂喉咙的惊恐，在死寂一片的遗迹深处炸响，震得头顶簌簌落下几缕石屑。他像一头受伤的蛮牛，不顾自己脏腑还在隐隐作痛，肩头伤口再次崩裂渗血，魁梧的身躯半跪在冰冷漆黑的岩石上，粗糙的大手带着轻微的颤抖，用力拍打着陈观苍白冰冷的脸颊。

触手一片冰凉，陈观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如同风中残烛。他身上那件本就破烂的粗布衣衫，此刻几乎被干涸和新鲜的血迹彻底染成了暗红色，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创生之力耗尽后，狰狞地翻卷着，皮肤下隐隐透出混乱能量冲击留下的淤青。眉心的混沌光点早已消失，只留下一个仿佛灼烧过后的淡淡灰痕。

“醒醒！你给老子醒过来！”秦锋的声音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虎目赤红，“你他娘的刚威风完就挺尸？玩老子呢？！璇丫头还等着救命！那老怪物说不准啥时候就摸过来了！你躺下算怎么回事？！”

他一边吼，一边手忙脚乱地试图将自身那点可怜的、带着寂灭余韵的真元渡过去，却如同泥牛入海，激不起半点波澜。

“咳咳…秦…秦大哥…” 虚弱的声音在秦锋身后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喘息。

南宫璇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断壁残垣下，脸色比陈观好不了多少，死灰中透着诡异的青黑，那是蚀脉幽煞毒素深入骨髓的征兆。她冰蓝的眸子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着秦锋徒劳的努力和陈观毫无生气的样子，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别…别白费力气了…” 她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唇边溢出的血沫带着更深的黑色，“他…强行撕裂领域…又发动那等禁忌之力…经脉…内景…恐怕…都…都濒临崩溃…你的真元…属性相冲…只会…雪上加霜…”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死？！”秦锋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是深深的无力与狂躁，“璇丫头，你懂的多，你想想办法！他可是为了救咱俩才…”

“我知道！”南宫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凄厉，随即又因牵动伤势而剧烈咳嗽起来，冰蓝的眸子蒙上一层绝望的水雾，“可…创生之力被那老怪物的异种真元压制…我…我连自己都…”

她说不下去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三人。遗迹深处死寂无声，只有秦锋粗重的喘息和南宫璇压抑的咳嗽在黑暗中回荡。那半圣老怪物虽然被陈观那惊世骇俗的“轮转混沌初开”暂时惊退，甚至可能受了点伤，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而此刻，陈观濒死，南宫璇剧毒缠身，秦锋重伤未愈，三人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滴！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极度微弱！内景宇宙雏形（星域）濒临瓦解！经脉断裂率87%！识海寂灭创生轮进入深度沉寂修复状态（本源严重损耗）！

紧急预案启动！

1. 强制调用剩余混沌源质结晶表层封印能量（1.8%）！

2. 调用储备生命精华（源自宿主生命力透支残留及环境微量游离生机）！

3. 启动‘内景衍星’基础维序程序！

目标：稳定内景星域核心，修复致命经脉创伤！预计耗时：未知！警告：此过程无法加速，宿主将陷入深度昏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陈观识海深处，那几乎完全黯淡、布满裂痕的寂灭创生轮，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微不可查、却精纯到难以想象的混沌气流，从他怀中那块灰蒙蒙的混沌源质结晶表层悄然溢出，无视了物理的阻隔，如同拥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渗入他龟裂的皮肤，融入他濒临崩溃的经脉和那片摇摇欲坠的微型内景星域。

这缕混沌气流，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生机，带着包容一切、滋养万物的本源力量。它没有霸道地修复，而是如同最温柔的粘合剂，极其缓慢地弥合着内景星域核心最致命的裂痕，梳理着那些狂暴混乱、即将彻底断裂的经脉主干，勉强维持着它们不至于彻底崩解。

陈观身体表面那些最恐怖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混沌气流的滋养下，终于停止了恶化，甚至边缘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滋生着一点肉芽。他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似乎也稍稍平稳了一丝丝。

“咦？”一直紧盯着陈观的秦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极其细微的变化。他猛地停下拍打的手，小心翼翼地凑近陈观鼻端，又俯身贴在他胸口。

“有心跳了！虽然弱得跟蚊子哼哼似的…还有气了！”秦锋抬起头，脸上爆发出狂喜，声音都变了调，“璇丫头！他…他好像挺住了！自己…自己在恢复？！”

南宫璇黯淡的眸子骤然亮起一丝微弱的光，挣扎着想坐直身体：“真…真的？” 她调动起仅存的一丝微弱感知，艰难地探向陈观。果然，那股之前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的生命之火，虽然依旧微弱不堪，却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甚至隐隐透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新生之意，如同压在巨石下顽强钻出的一株嫩芽。

“混沌…源质…”南宫璇瞬间明白了关键，冰蓝的眸子里满是震撼与后怕，“是那块结晶…保住了他最后一线生机…好险…” 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随即又被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和阴寒侵蚀淹没，闷哼一声，身体软了下去，额头上渗出大量冷汗。

“璇丫头！”秦锋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连滚带爬地挪到南宫璇身边，“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南宫璇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努力对抗着毒素的侵蚀，“那老怪物的异种真元…太阴毒…创生之力…被压制得厉害…我需要时间…逼出它…”

“时间…”秦锋抬头望向遗迹入口的方向，那里一片黑暗死寂，但无形的压力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那老怪物…吃了那么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需要时间恢复，我们也需要时间…就看谁更快了！”

他猛地站起身，尽管牵动伤口让他龇牙咧嘴，但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而坚定，像一头守护领地的受伤孤狼：“不能干等着！璇丫头你专心疗伤，逼毒！老子去周围看看！这鬼地方邪门得很，说不定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或者…能藏得更深的地方！”

“小心…”南宫璇虚弱地叮嘱。

“放心！老子命硬得很！”秦锋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从地上捡起一块趁手的尖锐黑曜石碎片当武器，魁梧的身影警惕地融入遗迹深处更浓重的黑暗与嶙峋怪石之中。

时间，在死寂与煎熬中缓慢流逝。

陈观沉浸在最深沉的昏迷中。他的意识仿佛漂浮在一片混沌未开的虚空，周围是无数破碎的光影和狂暴的能量乱流——那是他濒临崩溃的内景星域投影。唯有最中心一点，一点微弱的灰蒙蒙光芒顽强地亮着，如同宇宙灯塔。那是寂灭创生轮的核心，在混沌源质的滋养下，艰难地维持着“内景衍星”的根基不散。

滴！‘内景衍星’基础维序程序运行中…

内景星域核心裂痕修复进度：1.2%…

主要经脉通路接续稳定…

混沌源质结晶能量持续微量输出…

检测到宿主生命本源开始缓慢复苏…

被动吸收环境中游离能量（微弱）…

推演建议：宿主苏醒后，需立即巩固内景，修复寂灭创生轮道纹，补充本源能量，否则境界有跌落风险！**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他意识深处如同遥远的背景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半天。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将陈观从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中猛地拽了回来。他感觉全身像是被无数辆沉重的马车反复碾压过，每一寸骨头、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尤其是胸口和眉心，更是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灼痛。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一片由巨大、漆黑、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岩石构成的穹顶，上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留下的诡异纹路。空气冰冷滞涩，弥漫着尘土、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腐朽气息。

“陈观？！你醒了！”一个充满惊喜和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嘶哑。

陈观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了秦锋那张胡子拉碴、写满担忧和血污的大脸凑在近前，虎目之中血丝密布，却闪烁着真切的狂喜。

“老…秦…”陈观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喉咙里火烧火燎。他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引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别动别动！”秦锋连忙按住他，“你他娘的总算醒了！吓死老子了！感觉怎么样？璇丫头！璇丫头！陈小子醒了！”他扭头朝着一个方向兴奋地低吼。

陈观的目光越过秦锋的肩膀，看到了不远处靠坐在石壁下的南宫璇。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透着病态的青黑，但眼神却比之前明亮了许多。听到秦锋的呼喊，她冰蓝的眸子立刻望了过来，里面盛满了如释重负的关切和尚未散尽的忧虑。她似乎想站起来，但身体只是微微一动，眉头便紧紧蹙起，显然伤势依旧沉重。

“你…感觉如何？”南宫璇的声音依旧虚弱，却清晰了许多。

“死…不了…”陈观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他立刻收敛心神，尝试内视。

这一看，心顿时沉了下去。

识海中，寂灭创生轮悬浮着，轮盘黯淡无光，曾经流转的灰金光泽几乎消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些刚刚修复的道纹再次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新的崩裂。轮盘中央，那片内景星域更是惨不忍睹，原本初具雏形的点点星光几乎全部熄灭，只留下核心处一片极其微弱、不断明灭的混沌光团在勉强维持，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在光团周围时隐时现，整个内景宇宙如同一个布满裂痕、随时会彻底破碎的劣质玻璃球。

经脉的情况稍好，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主干道被混沌源质强行粘合接续，避免了彻底断裂，但内部依旧充斥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和无数细微的裂痕，真元运转滞涩无比，稍微尝试调动，就引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全身肌肉骨骼更是如同散了架，稍微用力就酸痛难忍。

滴！宿主意识恢复！

身体状态扫描：

- 生命体征：稳定（虚弱）

- 内景星域：濒危（核心稳定，结构濒临崩溃，裂痕率92%）

- 寂灭创生轮：深度损伤（道纹崩坏35%，本源损耗91%，神器灵性沉寂）

- 经脉系统：重度损伤（主干接续，内部混乱，裂痕遍布）

- 真元储备：枯竭（1.3%）

- 混沌源质结晶表层能量：耗尽（0%）

警告！内景星域及神器损伤为当前最大隐患，需优先修复巩固！否则境界不稳，随时可能跌落，甚至引发内景崩溃，形神俱灭！

系统的警报冰冷而残酷，清晰地描绘出他此刻糟糕到极点的状态。

“他娘的，那老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半圣就他娘的这么离谱？”秦锋看陈观脸色难看，忍不住又骂了起来，心有余悸，“要不是你小子最后爆种，咱们三个都得交代在那儿！对了，你最后那招是啥？那光…老子看着都心惊肉跳！连那老怪物的爪子都给融了！”

陈观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回忆着最后那不顾一切发动“轮转混沌初开”的感觉。那是一种超越自身极限、引动混沌本源的狂暴力量，威力恐怖绝伦，但代价也同样惨重。

“是…《寂灭创生经》第三重…内景衍星…结合了混沌源质的力量…”陈观的声音依旧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代价…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差点把自己…玩没了…”

“第三重？！”南宫璇冰蓝的眸子骤然一缩，充满了难以置信，“你…在那种情况下…强行突破？还…成功了？” 她深知在生死绝境中突破本就九死一生，更何况是融合了混沌源质这等禁忌力量的功法突破！这已经不是勇气能形容，简直是疯狂！

“运气…”陈观扯了扯嘴角，“还有…那块结晶…保住了最后一点…根基…” 他下意识地想去摸怀中的混沌源质结晶，却发现怀里空空如也。

“找这个？”秦锋从旁边拿起那块灰蒙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石头，递了过来，“你昏迷的时候掉出来了。璇丫头说这玩意儿救了你，让老子收好。”

陈观接过结晶，入手依旧冰凉沉重，但那种深不可测的混沌波动感似乎减弱了许多，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纹。显然，为了保住他的命和根基，这结晶表层的封印能量已经被系统彻底榨干了。

“谢了…”陈观看向南宫璇。

南宫璇轻轻摇头：“若非你拼死相救，我早已毒发身亡。该说谢的是我。” 她顿了顿，冰蓝的眸子带着一丝复杂和探究，“你的功法…很特殊。寂灭创生…混沌衍星…我从未听闻。”

“机缘巧合罢了。”陈观含糊带过，他现在没精力也没必要详细解释系统的存在。他看向秦锋：“老秦，你怎么样？还有璇儿…你的毒？”

“老子皮糙肉厚，死不了！就是内腑还有点不爽利，真元恢复得慢。”秦锋拍了拍胸脯，又牵动伤势一阵龇牙咧嘴，“璇丫头比我麻烦，那毒太阴，她的创生之力被那老怪物的阴寒真元缠住了，拔除起来费劲得很。不过她说找到点门道了，就是需要时间。”

“我暂时压制住了毒素向心脉的侵蚀，”南宫璇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但那股异种真元如同附骨之疽，极其顽固，与我的创生之力相互纠缠抵消，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僵持。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静下心来，才有可能一点点将其剥离炼化，进而清除毒素。现在…只能维持不恶化。”

安全的环境…陈观的心再次沉了沉。这遗迹深处虽然暂时隔绝了那半圣老怪物的神识锁定，但绝非久留之地。那老怪物一旦恢复，必然会卷土重来。

“你刚才…去探路了？”陈观看向秦锋。

“嗯！”秦锋神色一肃，指着遗迹深处更黑暗的方向，“这破地方大得很，像个迷宫！石头都他娘的黑不溜秋硬邦邦的，还带着古怪的吸力，连我的真元运转都感觉滞涩不少。不过，老子往里摸了一段，发现点东西！”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后怕。

“什么东西？”陈观和南宫璇同时看向他。

“骨头！”秦锋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发现秘宝的紧张感，“好多骨头！但不是野兽的，是人骨！还有一些…像是兵器铠甲的碎片，都烂得不成样子了，跟这黑石头融在一起似的。最邪门的是…”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发直：“老子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说话？”陈观眉头一皱，“幻觉？还是那老怪物追进来了？”

“绝对不是幻觉！也不是那老怪物！”秦锋斩钉截铁地摇头，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惊悸，“声音很模糊，断断续续的，像是…从石头缝里飘出来的…说什么‘道标’…‘归墟’…‘钥匙’…‘守不住了’…他娘的，听得老子脊梁骨发凉！而且越靠近那些骨头多的地方，这声音就越清楚，脑袋也越晕乎！”

道标？归墟？钥匙？

陈观心中猛地一跳！这些词…失落之钥的印记在他识海中似乎也传递过类似的模糊信息碎片！

“系统，扫描分析秦锋描述的异常精神波动及遗迹环境！”陈观立刻在意识中下令。

滴！扫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