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算盘珠里的硝烟与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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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灌顶！林小山的心脏疯狂擂动！肺部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腥甜！他死死咬住牙关！沾着冷汗的手在裤袋里死死攥紧算盘珠！珠体冰凉的棱角几乎要嵌进掌骨！

“李卫！”林小山喉咙里爆发出撕裂般的咆哮，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老周家！小雨！高利贷！带人！立刻！马上！护住人！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王猛！”他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把老周当年在粮库火场里救人残废的证明！还有现在被逼债的录音！照片！全给我捅到网上去！标题！就写：‘滨江英雄残躯！难抵资本黑手！救命钱变夺命债！’”

……

滨江老城区。破败的筒子楼。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剩饭菜馊味和一股更刺鼻的……油漆稀释剂的味道。老周家那扇本就斑驳的木门，被泼上了大片粘稠猩红的油漆，尚未完全干透，顺着门板往下淌，像凝固的血泪。门板上，用黑色喷漆喷着一个巨大的、狰狞的骷髅头，下方交叉着两把滴血的匕首！骷髅的眼睛部位，被人用红漆歪歪扭扭地打了个叉！

楼道里死寂无声。只有老周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他老伴低低的、绝望的啜泣。周小雨，那个才上小学四年级、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攥着奶奶的衣角，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的泪水，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她校服书包的带子被扯断了，散落在地上的课本和文具盒上，溅满了刺目的红油漆点。

“周老头！最后三天！”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再不还钱！下次泼的……可就不是门了！这么水灵的小孙女……啧啧……”

老周佝偻着背，枯树皮般的手死死抓着门框，指关节捏得惨白，浑浊的老眼里是刻骨的仇恨和无边的绝望。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当年粮库毒烟熏坏的肺，此刻如同被刀子反复搅动。

就在这时！

轰——！！！

楼道口传来一声巨响！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炸响！

“操你妈的！谁敢动小雨？！”李卫炸雷般的咆哮撕裂死寂！他如同怒目金刚般冲上楼梯！身后跟着王猛和十几个同样眼神凶狠、拎着撬棍和扳手的精壮工人！瞬间堵死了狭窄的楼道！

几乎同时！

嗡！嗡！嗡！

楼下巷口响起刺耳的警笛声！几辆警车闪烁着红蓝顶灯，蛮横地挤开围观的人群！车门洞开！数名警察迅速下车！

“警察！都别动！”为首的警官厉声喝道，目光锐利地扫过门上狰狞的骷髅和油漆！

混乱中！

滨江本地最大的网络论坛和同城社交媒体平台！数个匿名账号同时发布了一条引爆眼球的帖子！

标题触目惊心：《滨江英雄残躯泣血！粮库救火致残老工人遭高利贷灭门威胁！》

帖子内容：详细叙述老周当年在0451粮库大火中为抢救工友档案致残的经过，附上泛黄的表彰文件和伤残证明照片！紧接着是几张高清得令人心颤的现场照片：泼满猩红油漆和喷着滴血骷髅的家门！散落一地、溅满红漆的儿童课本！周小雨惊恐含泪的大眼睛特写！还有一段清晰的录音——正是刚才楼下那阴恻恻的威胁！

帖子最后一行血红大字：“资本的黑手！要掐断英雄的喉咙！要染红孩子的课本！滨江！你管不管？！”

帖子如同投入滚烫的冷水！瞬间炸锅！

“畜生！”

“这还是人吗？！”

“老周我认识！0451大火救人的英雄！当年报纸登过！”

“报警！抓人！”

“工源集团呢？林小山呢？管不管自己工人？！”

“宏泰！又是宏泰的狗！”

……

愤怒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网络！转发！评论！声讨！滨江日报的爆料热线瞬间被打爆！

滨江顶级写字楼顶层。

威廉·霍普金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如同蝼蚁般的城市。他手里端着一杯冰水，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助理快步走来，低声汇报：“威廉先生，网络舆情……失控了。周富民事件……发酵太快。警察已经介入，那几个催收的马仔……恐怕保不住了。宏泰那边……压力很大。”

威廉轻轻晃动着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几条野狗而已，弃了就弃了。”他微微侧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舆情？烧得越旺越好。正好……给林小山的‘工源互助基金’……再加把火。”

他沾着冰水的手指，在平板屏幕上轻轻一点。

一张精心制作的、数据详实的分析长图瞬间推送至各大财经自媒体和网络水军头目手中。

标题：《起底公源“互助基金”：情怀面具下的庞氏陷阱？》

内容：详细“分析”工源互助基金的资金来源（工人血汗钱）、使用去向（补贴濒危小厂）、以及面临的巨大兑付压力（宏泰挤压下现金流枯竭）。核心暗示：林小山在用新工人的钱，填旧工人的坑！用“互助”情怀掩盖资金链断裂的真相！文末附上一句诛心之问：“当三万工人的血汗钱在‘互助’中蒸发……林小山拿什么还？”

冰冷的火焰，在网络的阴影里，悄然点燃。

瑞士疗养院。

林小山瘫在病床上，身体因巨大的消耗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口鼻间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肺部撕裂的哨音。平板屏幕上，老周家被油漆和骷髅覆盖的门，周小雨惊恐的泪眼，与那篇质疑“互助基金”的诛心长图交替闪烁。

他沾着血污的手指，极其艰难地捏紧了裤袋里那颗冰冷的算盘珠。

珠体表面那道深刻的裂纹……

似乎……

又深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