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奶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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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周,李书耳没有灵感,没有欲望,上周谱的小歌,她根本不记得怎么唱。她翻出录音听,发现一句比一句糟糕。真是糟糕,根本无法下手改。过了一会,她发现旋律也忘了,便明白自己的歌也并不具备传播性。逐渐逐渐的,下次越来越多,从歌词到旋律,从内涵到灵魂……妈妈说的对,这是烂歌,不但曲烂,词也烂,唱功也令人不敢恭维。而那些曾经因为音乐还给自己一些尊严的同学,可能是因为更没有乐感。
徐小芜不知自己带毒的句子起了药效,决定用更令人信服的方式彻底说服女儿。她带女儿去了朋友的录音棚,让女儿唱几句自己的拿手歌。她跟朋友打了招呼,到时候不管怎样,都不要鼓励。做艺术的朋友起初是不愿这样的,但想起自己一路的艰苦奋斗、以及现在的业绩平平,再望向徐小芜那双属于天下母亲的眼,便咬牙同意了。唱歌时,李书耳还是脑子空白。她很紧张,鸡皮疙瘩像是要炸开每一寸肌肤,而打结的声带已经一周没唱歌了。她硬着头皮唱了,唱的是那首她用来改变的林俊杰的歌。她越唱越觉得自己改编的糟糕。多糟糕,太糟糕了,人家歌唱的标准的悲伤,被她改为自己的悲伤,真是谁也无法打动。她唱了两分钟,录音室外戴着耳机聆听的专业人士便放了心--她不用昧着良心破坏一个天才女孩的歌星梦了,她只需要帮助一个鸭嗓女孩回归正轨就好。徐小芜听着,也纳闷了。她从女儿脸上看不到曾经很让她头痛、恨不得抓来消防栓喷个痛快的一脸陶醉。玻璃那头的,不过是个资质平平的唱歌小学生罢了。她释怀了,有点后悔,但还是释怀了。
李书耳停止唱歌后的第二个月,刘炎炎病了。起初只是眼花,总喊着两个孩子去打蚊子。最初两个孩子以为奶奶只是想恢复她们的友谊,后来才明白,是奶奶眼花了。两个孩子两个月来就不怎么说话了。是李书耳先闭嘴的。她歌都唱不好,话就更说不顺畅。说不顺畅就干脆不说,整天木木讷讷,看着让人心情烦闷。
李叶茴想去逗她笑,便怂恿她唱歌,“你怎么不唱歌了,天天板个脸。你唱啊,唱啊。”
可没想到,她的友好只收获了一张不满的脸。李叶茴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她因为比自己的母亲虽人生更有野心,因此不但继承了母亲的敏感易怒,甚至到了锱铢必较的程度。被李书耳横了几眼后,她的底线也破了,“你这个崽子,前两天送你个mp3,你乐呵呵地拿了。现在翻脸不认人。你真是势力。知道什么是势力吗?小屁孩。”
当晚睡觉时,李叶茴枕头底下就出现了那随身听。虽然两三天后她冷静下来才明白,李书耳归还这物件,可是个改变一生的决定,可她当时可真是气到自燃。自那之后,李书耳和李叶茴便不再多说一个字,甚至充满仇意。虽然大多数挑起战争的是李叶茴,但李书耳的冷暴力也让对方咽不下气。即便在奶奶的指示下去抓那不存在的蚊子,两个孩子也会暗中用苍蝇拍互拍--大多数是李叶茴捉弄性地把偶尔捉到的蚊蝇扣到对方头上,但身材矮小的李书耳在背后是绝对要用仇恨的目光将敌人钉在墙上的。
奶奶的确诊不是件愉快的事。老人家隐约知道自己眼神不太对劲,心里只想着再抗抗就正常了。她跟李文龙说这事,老伴让她少看电视。她可不听,午觉也不睡了看好几集港剧,不出一个月便很有成就感地搞定了一百零六集的《创世纪》。看完电视剧,她便开始备晚饭,无论择菜、包蒜、和面还是打蛋,她都不忘对着快乐生活一点通里的一家子人做着笔记。李叶茴指着电视里那漂亮的南瓜饼问,“为什么你看这个菜谱,最后做了面条?”,老人说,“这个可难,不是一般人做的。”,李叶茴又问,“你不做你记什么菜谱?而且你菜谱上的一个都没做过。”,老人不再理睬她,只是推推眼镜,坐得离电视再近点。屏幕上也都是蚊蝇。饭后,她要洗碗、给老头子配上五颜六色的降压药、便秘药,给孩子们热完奶、给老头子打好洗脚水后,便是刘炎炎的一天中最快乐的独处。她会跟着京剧小声哼哼,声音不能太大,因为李书耳在她俩共同的卧室睡得香甜,但偶尔唱得忘了情,瞟到孩子在床上烙饼,她便也会像个少女一样缩缩脖子、吐吐舌头--这副俏皮模样要是被那淘气的大孙女看到,估计要被嘲笑个十年八载的。
就这样,老人啥行为也不采取,直到有一天,越南队和中国女排对抗,双方都是红色国旗、红色队服,她鼻尖子都碰到冰冷的玻璃屏了,还是无法在快速的镜头切换中分清哪队是中国,哪队是越南,这下她明白,事情不好了,如果不去医院,很多追到一半的电视剧就看不到结局了。想到这,老人很是难过,这操劳一天后的自我奖赏,可不能没咯。
第二天一早,她就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教职工医院,想着医生要是给了神药,这眼神没准下午就能好,这样今晚十点的女排重播她就能瞅着,最后那几个漂亮的反杀球是哪国打的她就能琢磨明白了。
医院门口支着几个帐篷,都是排队看牙的学生。教职工医院看牙便宜,比外面的医院便宜上个三五倍,学生要来看,必须得排队。刘炎炎兴冲冲跑来,啥也看不明白,只见一堆花花绿绿的三角堆在一片模糊中忽近忽远。老人家啥也看不清,冲上去就坐,直接坐散了一个帐篷。这下她可真是出糗了,一只手揉着不知被帐篷里的什么尖锐物品扎中的屁股,另一只手在空中乱挥。一对情侣从帐篷中你推我、我拉你地爬出来。女孩正要发作,看见“干坏事”的是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太、虽然动作狼狈点,衣着倒是干净利索。男生大叫:“刘奶奶!”
这男孩来过家里吃饭。李文龙锻炼时最喜欢和操场的年轻人切磋,遇到球技高的就带回家吃饭。
这对小情侣赶紧把刘炎炎扶起来,安置到院门口的小凳子上。
刘炎炎离俩人近了些,便认出来了,“小王啊,你来看病啊?都找女朋友了?真漂亮……哎,我没事,我刚才没看清。我来看眼睛的,年纪大了,哪哪都不好使了……”
于是小王也不陪女友看牙了,安安心心地陪刘炎炎求诊,还把病症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医生说只是眼睛发炎,便开了一些药。医生还说可能是青光眼,应该去大医院确诊。可刘炎炎没记住,只知道服了这药,几个小时后就能看女排了,便抱着药兴高采烈地走了。
第二天清早,李文龙照例去操场打球,正好碰到那小王。两个人好不谦让地比试一会,最后还是李文龙的必杀技“场中投篮”把对手的比分压得死死的,在众多女孩的欢呼声中赢得比赛。赛后,李文龙很是高兴,决定请小王去学校食堂吃饭--他最喜欢请人去学校食堂吃饭。他有饭卡,能打八折。而且这教职工食堂简直是天下顶呱呱的食堂,“有好多菜啊,饭啊,画卷啊,馒头啊,”,还有些南方菜,李文龙忘了怎么说,“酸的辣的,”暗之酸辣粉,“抱着桶吃的,”暗之竹筒饭,“巴巴面,“暗指biangbiang面……他这种说法很受学生喜爱,都纷纷跟在他屁股后面,浩浩荡荡一群人往食堂走去。为学生刷饭卡的事他教书时就常干,退休了干得更多,总觉得不给学校干活、还总拿学校的钱,实在过意不去。
吃饭时,小王问刘炎炎去没去大医院看青光眼。看李文龙一脸诧异,便把前一天得相遇说了,对于那个永久损坏得帐篷他没提,只是说在医院门口踢到了一些东西,把大家吓坏了,“也把您老伴吓坏了。”
李文龙没听过这档子事。他只知道刘炎炎计划前一天去医院看眼睛,还纳闷怎么老伴又像往常一样在电视前面窝了一天。其实是因为刘炎炎看病时,他正在操场挥洒汗水呢。
饭后,李文龙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像个讨债的直接把门踹开,也不管这是不是自家的财产。进了门,鞋脱了一只,便大喊,“刘炎炎,出来!”
没人理他,他便连袜子都懒得脱全乎,脚上挂着条白布往屋里冲,“刘炎炎!刘炎炎!”
看到老伴,他简直要被肚子里得怒火喷上宇宙了:老伴还在看电视!
他冲过去就把插销拔了。刘炎炎眼神还不算特别好使,只觉得男二号和女二号正拥吻呢,面前闪出个巨大黑影,随后随着“嗞”的一声尖锐短哨,那个不真实的世界回归漆黑--甚至声音也没了。老人想,应该是大房来了吧,正要拍膝叫绝,便被李文龙像小鸡一样提起来,“你眼睛怎么回事?”
“没事啊,没事啊……”
“还看,天天看,就知道看电视!你都快瞎了你知不知道!”
“胡说八道!”,刘炎炎很是焦急,每一秒抬杠,剧情就流失一秒。而且,这剧没有重播!
她推开老头,要去开电视,结果插销被李文龙牢牢握着,她只知道像个瞎子在电视机周围细碎地拍打。
最后,李文龙给王路路打了电话,对方火速安排了医院病房以及主治大夫。李书也回来了,不知刚去了哪个夜场,开往医院的车驶得歪歪扭扭,直到李文龙很用力地弹了他个大脑本儿,他才咬牙清醒起来。而刘炎炎则被大家轮流指责着:“就说不让你看电视!”,“您真是的,生病了不给我们讲。拖成大病怎么办?”……
“我没病……”,这是她唯一的回复。看电视剧的心死了,但是稀罕钱的心又上来了。要是再挺挺,没准就好了。老人一路不住地想。
最后的确诊是青光眼,医生推荐她做全面体检,还顺便诊断出其他部位的毛病。医生让老人住院两个月,刘炎炎吓到差点双目失明,”不住院啊,不住!”
可李文龙急急忙忙地交了住院钱,“必须住!你必须住!”
医生也劝,“不住您的钱我们也不退哦。”
听到不退钱,刘炎炎也不折腾了,满脑子就是想着怎么占医院的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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