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奶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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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住院了一周后,爷爷也病了。老人家一辈子都是被老伴伺候着,这下子没人做帮手,劳动量一下子上来。要是一个人,简单吃喝、规律生活,这两个月还能熬过去,可如今还有两个孙女在手,都是不好惹的年龄,老人家可累弯了腰。别看他是体育老师,被老婆灌出一身娇气病,宁可勤劳地打几场球,也不愿在家里四处打点。
爷爷的病只是劳累病。老人决定休养,便让两位孙女各管各的生活。可两个小姑娘成天就打闹着找他评理,评来评去怎么着都是大孙女的错,可刘炎炎住院前嘱咐了,要公平对待,老人家便一次怪李叶茴,一次怪李书耳,怪着怪着,不公平就出来了,他懒得听两个碎嘴巴就着姐妹俩无休止地大吵大闹,只是说自己头晕,粗暴地让二位回房。
一次,通过电话,老头子跟刘炎炎说了自己的苦闷,老太太可不体贴他,反倒责备他没把俩孩子照顾周全,“你不能看着她们吵架,你得让她们做朋友。”
李文龙很生气,“我天天给他们做饭,帮她们把鞋摆正了,盯着她们不让她们看太久电视。这都是很累的。”,
刘炎炎没听出累在哪里,但她理解,做家务对老头是个莫大的精神折磨。她不多说了,因为眼睛周遭的伤口隐隐作痛。她不能把伤口崩开,她已经合眼好几天了。手术拆线前一天,李文龙来到刘炎炎病房。那时刘炎炎还在做梦,胸腔平稳起伏,可突然梦到个近在咫尺的大老虎,她猛地醒来,差点条件反射地睁眼,熟悉的轻微撕裂激得她泪水四溢--该换纱布了,都有味了。
刘炎炎伸手去摸床头的呼叫铃,却碰到一只冰冷的手。她一惊,哪只手又反过来捉住她的,“老刘啊,你醒了。”
“李文龙,你来了?”
“我来住院。”
“啊?干嘛啊住院?”,刘炎炎一拍床板,恨不得自己拆线、睁眼看看老头伤成个什么样子。
“有点高烧了,过来住一周。”
“发烧不能住院吧。人家让你住吗?你住院干嘛,孩子怎么办?”
“人家不让住。妈的,我待会去找他们闹!俩孩子各回各家了。我可带不了她们,太淘气了,尤其是李烨茴,就是个混蛋了。”,想起过去一个多月自己受的折磨,李文龙气坏了。他做饭确实不好吃,可李烨茴硬是明面上挑三拣四,讽刺他没奶奶聪明、没奶奶舌头好使,老人家气不过,就骂李烨茴白眼狼、有本事自己找吃的,结果李烨茴真把自己喂饱了,可吃的都是他不舍得碰的美国大杏仁、德国巧克力--都是王路路好久前送的。他骂孩子贪吃鬼,上辈子是饿死鬼。可李烨茴才不在乎,像小耗子一样,愣是把剩余的存货吃得干干净净。气得李文龙秋衣都忘了塞,在秋风瑟瑟中踩了好几公里的落叶,回到家时,就开始冒鼻涕泡,再睡一觉,就头疼脑热了。
这缠了刘炎炎四十年的家务活,在李文龙这两个月就差点把他的命要了。他不由感慨老伴的不易,也短暂地准许愧疚在心头转了几圈。 他想做些补偿,比如,带老伴出远门玩玩---可不是蹭那些卖保健品的人组织的免费老人游,是真正的、自己出钱的旅行。去哪呢?当然是去自己的老家了。
他正打算说自己的计划,刘炎炎一拍床板,“你怎么把李烨茴送走了?她妈住那么远,她怎么上学?”
“可以住宿的。”
“住宿?”
“对,住宿。王路路帮忙找了宿舍。”
刘炎炎急了。她啥都看不见,但神色和颤抖的嘴角传达了她的愤怒,“不能住宿啊,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我就可以照顾她了。”
“等你好了,我们去玩两个月吧。我好久没回浙江了,老家的人都给我们准备了房间,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刘炎炎可不干,她不想和李文龙回老家。老家的人都还算和善,但毕竟都是个婆家,她浑身不自在。那是个大家族,所有女人不是上山砍笋,就是下厨做饭。人家不会让她砍笋,但做饭的差事可不会饶了她。那些南方人却很爱吃北方的饺子,而家里的南方女人连和面都做不到干湿平衡,只能她从早到晚地操劳上一整天,才能赶在饭点填饱这一大家子的肚子。女人们都喜欢她,因为她来了,家里的女人基本上就多了几天假,而李文龙也是很为老伴的家务能力感到骄傲,只顾着四处招呼着,“小刘包的,多吃啊,多吃,管够!”
刘炎炎不想去。而且她不想离开李叶茴。然而一切都晚了,学校的宿舍都谈好了。因为床位本就紧张,她又是中途入住,打点这方面的钱是少不了的。这钱是李书交的,不能退了。
听说钱交了,刘炎炎也不再多说。她眼前没有实在的成像,竟可以看到透明的泪水一波波起涨潮,“那李书耳呢?”
“李书耳她妈接走了。”
“以后还来吗?”
“再说吧。来也得等我们从老家回来。”
刘炎炎嘟囔着,“别来了,我们年纪都那么大了,带不动了。”
找宿舍这事是徐小芜的主意。刘炎炎这次眼疾,李书花了不少钱。徐小芜跟他说,“以后就别太劳累你妈了,别让她带孩子了。万一再累出个什么病,那咱们真难承担得起。李书耳以后还得读大学。”
李书先是不让她多管闲事,后来几次三番地去医院缴费,从几百的眼药水,到几千的手术费,每次都像是心绞痛。
这两年他经济状况一直不算明朗。做过在线肉店,效益不好,卖的是好肉,但不懂包装,常常是今天寄的,到客户手上都沾了腊肉味,而且审美也不高明,恨不得直接拿报纸包上。很快,西方世界的猪流感就把生意搅黄了,他自己吃了整俩月的猪肉,才把冰箱里的库存消耗了。人家问他怎么还敢吃猪,他只回一个视死如归的怪笑。相比事业运,桃花运走得要好些。米西还陪着他,不图钱、不图利,爱情的味道在他心中愈演愈浓烈。他想像没有米西的日子,那可真就像世界失去色彩,人类没了艺术。于是他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给姑娘些好处。他都没带父母去的高档餐厅,他带米西去了,他从没给女儿买的小姑娘裙子,他给米西买了。这些都还没说尽人世间的不公平,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公平的是俩人相处时的细节,那些徐小芜从未得到、也不可能再得到的,一个男人的少年心,那些相遇时全身心的欢喜,和相处时不遗余力的呵护,他全都给了米西。这些爱,沉甸甸的、不加杂质的,全都是要花钱的。经济困难那阵,米西不让他花钱,他听了可是感动坏了,便花了更多的钱去报答这不让他花钱的人。所以,李书明白自己挺穷的,如果母亲要再生个稍微大点的病,那他也会跟着一起病的。于是一次,徐小芜再提起送李叶茴住宿的事时,李书没说闭嘴。
王小红知道这决定后其实有些感动。这是被迫的感动。因为李书已经许久没给李叶茴出一分钱了。她有揣测这举动背后的用意,但当听到徐小芜的女儿也不会再继续接受爷爷奶奶的照顾后,她便相信了这是份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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