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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棺逆影

秋雨裹着碎叶砸在棺材铺的青瓦上,顺着腐朽的屋檐织成一道灰帘。张小帅蜷缩在堆满柏木板的角落里,身下的稻草硌得脊背生疼。腹中传来的绞痛让他弓起身子,三天未进食的胃袋像被无数钢针猛刺,喉间还泛着今早那半块发霉馒头的酸涩。

飞鱼服的金线早已磨成黯淡的细丝,蟒纹补丁在风雨中翻卷。他下意识攥紧破旧的鸾带,那上面残留的血迹来自三天前乱葬岗的野狗——当时他为了寻找无名男尸的线索,被群犬撕咬得遍体鳞伤。此刻伤口又开始渗血,混着雨水顺着衣摆滴落在尚未完工的棺材盖上。

\"张小哥,城东布庄的人来收尸了。\"老王的烟袋锅敲在门框上,惊飞了梁上的寒鸦。老人浑浊的眼睛扫过他凹陷的脸颊,\"要不来碗野菜粥?\"

张小帅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他贴着门缝望去,周成骑着高头大马立在街心,新制的鸾带在雨中泛着油光。对方故意将马蹄踏进积水潭,泥浆飞溅在棺材铺斑驳的木门上:\"这不是我们的张百户吗?怎么,当起守棺人了?\"

哄笑声中,张小帅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他想起昨夜在破庙发现的半块玉佩,想起死者指甲缝里与周成披风内衬相同的绿色纤维。飞鱼服下的旧伤突然撕裂般作痛,提醒着他三个月前那场莫名的\"暴毙\"——当他在棺材里苏醒时,耳边还回荡着守灵人说的\"圣意难违\"。

\"周小旗这是公务缠身?\"张小帅推门而出,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听说城郊河道的浮尸案,您查得很是上心?\"他故意瞥向对方腰间晃动的螭龙玉佩,缺角处泛着诡异的幽光。

周成的脸色骤变,绣春刀出鞘半寸:\"找死!\"话音未落,王百户的马车碾着积水疾驰而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张小帅褴褛的衣衫,落在他怀中露出一角的羊皮卷——那是他用最后铜板换来的劣质纸张,上面歪歪扭扭画着河道地形图。

\"张百户这是要转行当画师?\"王百户转动着翡翠扳指,马车里飘出刺鼻的龙涎香,\"本打算给你个机会,看来是朽木难雕。\"他突然将一卷文书砸在泥地里,\"三日前你擅闯染坊,打伤两名官差,该当何罪?\"

雨水瞬间洇开文书上的墨迹,张小帅看着模糊的\"谋反\"二字,突然笑出声。笑声惊得周成的坐骑人立而起,他却弯腰捡起文书,任由纸页割破掌心:\"大人可还记得,半年前缴获的贡品清单?那些失踪的西域绿绸...\"

\"住口!\"王百户的马鞭狠狠抽在他肩头,\"锦衣卫容不得你这等疯狗!\"马车疾驰而去时,张小帅望着溅满泥浆的飞鱼服,摸到怀中半块带血的玉佩——那是在乱葬岗一具无名尸体口中发现的,与周成的玉佩纹路严丝合缝。

深夜,棺材铺的油灯在风雨中摇曳。张小帅就着昏黄的光,用刀尖挑开玉佩夹层。一卷密信滚落掌心,上面\"贡品转运边军粮饷\"的字迹被血渍晕开,落款处的玄蛇印鉴与王百户书房的火漆如出一辙。他的手突然剧烈颤抖,想起王百户那句意味深长的\"圣恩\"——原来所谓恩典,竟是用钦赐棺椁运送走私贡品的遮羞布。

更鼓惊破长夜时,屋顶传来瓦片轻响。张小帅抄起墙角的锈刀,刀刃在闪电中映出他决绝的面容。三个黑衣人破窗而入,蒙面上的玄蛇暗纹在雨中若隐若现。打斗声惊醒了沉睡的老王,老人颤抖着摸出藏在棺材里的火铳:\"张小哥,接着!\"

硝烟混着血腥在屋内弥漫。张小帅后背撞上冰冷的棺木,旧伤崩裂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当锈刀刺穿为首黑衣人的咽喉时,他听见对方喉间挤出的气音:\"王大人说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尸体倒地的瞬间,门外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李千户的声音穿透雨幕:\"北镇抚司办案!\"张小帅望着对方腰间的令牌,想起三天前这个冷面人塞给他的半块饼。此刻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飞鱼服上的蟒纹在火光中重新舒展。

寅时的地牢,王百户的翡翠扳指在刑具上撞得粉碎。张小帅站在铁栏外,看着周成被铁链吊起的狼狈模样,想起棺材铺那半块发霉的馒头。新换的飞鱼服还带着血腥味,但蟒纹在火把中闪着金光,正如他手中那把锈迹斑斑却依然锋利的绣春刀——这把饮过黑暗的刀,终将劈开笼罩京城的迷雾。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张小帅立在百户所的兵器架前。他抚摸着重新归位的绣春刀,\"忠勇\"二字的刻痕里还嵌着干涸的血迹。秋雨不知何时停了,屋檐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坑洼,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而他知道,这场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战斗,不过是正义征程的序章。

锈斧燃光

秋雨顺着棺材铺的青瓦蜿蜒成线,在檐角聚成水珠坠落。张小帅缩着肩膀避开滴落的雨帘,飞鱼服的补丁在风中簌簌作响,褪色的蟒纹金线早已磨成黯淡的丝线。他刚跨进门槛,潮湿的桐油味便混着腐木气息扑面而来,墙角堆叠的木料上,几串霉斑正顺着木纹缓缓蔓延。

\"张小哥,又来瞧你的老伙计?\"老王拄着枣木拐杖从后堂转出来,烟袋锅在门框上磕出清脆声响。老人浑浊的眼珠盯着他腰间褪色的锦衣卫腰牌,嘴角扯出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口柏木棺材给李员外家留的,可别再拿你那套'尸斑形成理论'往上面蹭。\"

张小帅强挤出笑容,喉间泛着今早那半块发霉馒头的酸涩。他指了指墙角堆积的木料:\"王伯,我帮您劈柴换顿饭食如何?\"话音未落,胃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他踉跄着扶住门框,眼前泛起细密的黑雾。

伸手去拿铁斧时,指尖刚触到粗糙的木柄,双腿便像被抽去筋骨般发软。斧头\"哐当\"砸在地上,惊飞了梁上的麻雀。老王的烟袋锅停在半空,看着年轻人跌坐在木屑堆里,飞鱼服下渗出的血渍正顺着绷带晕染到补丁上——那是三日前在乱葬岗被野狗撕咬的伤口,此刻又开始渗血。

\"张小哥这是...\"老王的声音突然顿住。他看见张小帅颤抖着摸出怀里半块带血的玉佩,螭龙纹缺了一角,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幽光。更远处传来马蹄声,周成嚣张的笑声穿透雨幕:\"听说我们的张百户在棺材铺当苦力?这飞鱼服改行当抹布倒合适!\"

张小帅攥紧玉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昨夜在破庙发现的半截布条,上面绣着的玄蛇暗纹与周成披风内衬的绿色绸缎如出一辙;想起王百户转动翡翠扳指时说的\"圣恩如渊\",实则是用钦赐棺椁运送走私贡品的遮羞布。胃部的剧痛突然转为灼烧般的愤怒,他撑着木料站起来,却因眼前突然炸开的黑雾再次摇晃。

\"张小哥,喝口姜汤。\"老王不知何时端来粗陶碗,浑浊的眼珠盯着他染血的衣襟,\"城东布庄前日进的西域绿绸,和你说的...\"话未说完,门被猛地踹开。周成带着几个力士闯进来,绣春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刺耳声响。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侦探吗?\"周成的新鸾带在雨中泛着油光,故意将泥浆踩在张小帅脚边,\"听说你在查河道浮尸?要不要本小旗赏你副棺材提前体验?\"他突然扯住张小帅的衣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染坊找到的东西——那些绿绸,可不是你能碰的!\"

张小帅的锈刀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刀刃抵在对方手腕上。胃部的绞痛与旧伤的抽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脑海中却无比清醒。他想起棺材里醒来时的黑暗,想起泔水桶里泡烂的卷宗,突然笑出声:\"周成,你袖口的线头,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倒是般配。\"

空气瞬间凝固。周成的脸色骤变,反手抽出绣春刀。就在刀刃相交的刹那,张小帅突然听见老王的怒吼:\"小心!\"他本能地侧身,一支淬毒弩箭擦着耳畔钉入梁柱。更多黑衣人从屋顶跃下,蒙面上的玄蛇暗纹在雨中若隐若现。

混战中,张小帅后背撞上堆叠的木料,斧头上的铁锈蹭过脸颊。他挥刀劈开袭来的匕首,却因体力不支被踹倒在地。飞鱼服被踩在泥泞里,周成的刀刃抵住他咽喉:\"给你个机会,把玉佩和布条交出来,留你全尸。\"

\"想要?自己来拿。\"张小帅突然发力咬住对方手腕,在惨叫声中夺过绣春刀。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望着冲来的黑衣人,突然抄起地上的铁斧。生锈的斧刃劈开雨幕,劈在第一个黑衣人肩头时,他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雨越下越大,混着血水在地面蜿蜒成河。当张小帅浑身浴血地站在木料堆上时,远处传来尖锐的哨声。李千户带着锦衣卫破墙而入,火把照亮周成惊恐的脸。张小帅握紧手中的铁斧,看着王百户被押解的马车从雨中驶过,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张小帅躺在老王新打的柏木棺材里。伤口已被仔细包扎,枕边放着半块温热的馒头。他摸出怀里完好无损的玉佩,想起昨夜铁斧劈开黑暗的瞬间。飞鱼服上的蟒纹虽残破,但在晨光中依然泛着微光,正如那把锈迹斑斑的铁斧——只要心怀怒火,便能劈开所有的阴霾。

乱葬迷影

老王咂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在昏暗的棺材铺里划出忽明忽暗的弧线。张小帅扶着门框勉强站稳,飞鱼服下渗出的血渍早已和布料结成硬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三日前被野狗撕咬的伤口。秋雨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怕是柴没劈开,先把自己劈成两半。\"老王的烟袋锅在门框上磕出清脆声响,浑浊的眼珠盯着他惨白的脸色,\"不过...\"老人突然凑近,腐牙间漏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烟味,喷在张小帅脸上,\"城郊乱葬岗新收了具女尸,仵作嫌晦气不肯去,你若能说出个死因来,管你三日饱饭。\"

张小帅瞳孔微缩,腹部传来的绞痛突然被兴奋冲淡。他想起河道里那具无名男尸,指甲缝里的绿色纤维;想起周成披风内衬一闪而过的绸缎;更想起王百户转动翡翠扳指时说的\"圣恩\"二字。这些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拼凑,而每具尸体,或许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带路。\"他沙哑着嗓子开口,弯腰捡起地上的铁斧。掌心触到斧柄的瞬间,眼前突然泛起黑雾,身子晃了晃,斧头再次砸在地上。老王看着年轻人摇摇欲坠的模样,咂了咂嘴,从柜台下摸出个硬饼扔过去:\"先垫垫,省得饿死在半道。\"

乱葬岗的腐臭味隔着三里地就能闻到。秋雨将黄土泡成泥浆,裹着碎骨和布条在脚下打滑。张小帅踩着泥泞跟上老王的脚步,手中攥着从棺材铺顺来的牛骨簪——这是他唯一能当作工具的物件。当那具女尸出现在眼前时,他强忍着胃部翻涌,蹲下身仔细查看。

女尸面色青紫,脖颈处却没有勒痕。张小帅用牛骨簪撬开死者牙关,发现舌根处有个细小的黑点,周围皮肤呈诡异的青黑色。他突然想起昨夜在破庙捡到的半块玉佩,想起玉佩夹层里那张写着\"曼陀罗\"的字条。

\"中毒。\"他抬头看向老王,\"有人用毒针从舌根刺入,一击致命。\"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张小帅迅速扯下死者衣角,塞进怀里——布料边缘的暗纹,与他在周成书房偷看到的贡品清单封皮如出一辙。

\"张百户好雅兴!\"周成的声音裹着雨幕传来,绣春刀在他手中泛着冷光,\"不好好在棺材铺当苦力,跑来和死人抢食?\"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蒙面上的玄蛇暗纹在雨中若隐若现。

张小帅握紧铁斧,破损的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旧伤的疼痛与饥饿感突然被愤怒淹没,他想起棺材里醒来时的窒息感,想起被扔进泔水桶的卷宗。当周成的刀刃劈来时,他侧身躲过,铁斧带着风声砍向对方马腿。

战马嘶鸣着倒地,将周成甩落在泥地里。混战瞬间爆发,张小帅挥舞着铁斧左突右冲,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雨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他却死死盯着周成的披风——那抹绿色在雨中格外刺眼,与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颜色分毫不差。

\"杀了他!\"周成狼狈地爬起来,歇斯底里地喊道,\"王大人说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张小帅就地翻滚,箭镞擦着后背钉入泥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李千户带着锦衣卫破雨而来,火把照亮了黑衣人惊恐的脸。

\"北镇抚司办案!\"李千户的绣春刀架在周成脖子上,目光扫过张小帅怀中露出一角的布料,\"张兄,你的推断没错,王百户确实用钦赐棺椁运送贡品。\"他转头看向乱葬岗的女尸,\"这些死者,都是发现秘密的证人。\"

天快亮时,张小帅瘫坐在棺材铺的草堆上。老王默默递来一碗热粥,烟袋锅在他脚边磕了磕:\"张小哥,你这铁斧耍得比绣春刀还利索。\"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不过下次,记得先吃饱饭。\"

张小帅捧着粗陶碗,热气氤氲了视线。飞鱼服上的血迹还未干透,铁斧刃口的锈迹却在火光中泛着暗红,像是饮饱了黑暗。他知道,这场与整个黑暗势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手中这把锈斧,终将成为劈开迷雾的利刃。

毒影迷踪

油纸伞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张小帅攥着伞骨的指节泛白,飞鱼服的补丁在雨幕里猎猎作响。他跌跌撞撞地奔过青石板桥,泥浆溅满裤腿,腰间旧伤随着每一步跳动抽痛——那是三日前被野狗撕裂的伤口,此刻在潮湿中仿佛重新裂开。

老王的话在耳边回响:\"乱葬岗新收的女尸...仵作说七窍流血...\"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腐臭味如实质般撞进鼻腔。张小帅踉跄着扶住歪斜的界碑,\"乱葬岗\"三个朱漆大字在雨水中晕染成狰狞的血红色。他深吸一口气,攥紧腰间锈迹斑斑的匕首,踩着软烂的泥地朝尸堆走去。

草席下的尸体蜷缩如虾,十指深深抠进掌心。张小帅蹲下身,膝盖陷进冰冷的泥浆。当他颤抖着掀开遮盖物,腐烂的面容让胃部翻涌,但更让他瞳孔骤缩的,是死者指甲缝里残留的绿色汁液——那种介于翡翠与胆汁之间的诡异色泽,他在三个月前的河道男尸案里见过。

\"夹竹桃。\"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发颤。记忆如潮水涌来:周成新换的披风内衬,王百户书房暗格里的西域香料账本,还有那封被火漆印着玄蛇的密信。夹竹桃汁液遇热挥发成剧毒,正是最适合\"意外死亡\"的杀人手法。

雨势突然转急,油纸伞被狂风卷走。张小帅却浑然不觉,他扯开死者衣袖,腕间青紫的勒痕与河道男尸如出一辙。当他掰开僵硬的手指,半枚带血的翡翠纽扣滚落掌心——上面雕刻的玄蛇吐信,与王百户的翡翠扳指纹路分毫不差。

\"张百户果然好雅兴!\"阴恻恻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张小帅猛地转身,周成撑着黑伞立在雨幕中,新制的鸾带在风中摇晃,绣春刀鞘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不在棺材铺啃发霉的馒头,跑来和死人抢功劳?\"

四个黑衣人从树后闪出,蒙面上的玄蛇暗纹在雨水中若隐若现。张小帅握紧匕首,破损的飞鱼服下,旧伤的血正顺着绷带渗出。他盯着周成披风内衬露出的绿色绸缎,想起死者指甲缝里的汁液,突然笑出声:\"周小旗这披风,和夹竹桃的颜色倒般配。\"

\"找死!\"周成的绣春刀出鞘,寒光划破雨幕。张小帅侧身翻滚,匕首擦着对方靴底划过,削下几片带着泥土的草叶。黑衣人呈扇形包抄过来,他后背撞上腐朽的墓碑,碎石簌簌掉落。

打斗声惊飞了栖息的乌鸦。张小帅的匕首刺入一人肩胛,血腥味混着雨水冲进鼻腔。当周成的刀刃抵住他咽喉时,他突然扯下周成的披风,内衬绸缎上的绿色汁液在雨中格外刺眼——那是与死者指甲缝里相同的痕迹。

\"王大人说了,死人才能闭嘴。\"周成狞笑,刀刃压进皮肤。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锐的哨声穿透雨幕。李千户带着锦衣卫破墙而入,火把照亮周成骤然变色的脸。张小帅瘫坐在地,看着翡翠纽扣在泥水中闪烁,想起老王灶台里未烧尽的密信残片——那些关于贡品、毒杀与\"圣恩\"的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张小帅立在百户所的兵器架前。新换的飞鱼服还带着血腥味,手中攥着从死者处得来的翡翠纽扣。他抚摸着重新归位的绣春刀,\"忠勇\"二字在晨光中闪着冷光。远处传来刑场的鼓点,他知道,这场与黑暗势力的较量,不过是正义征程的序章。而那些被夹竹桃汁液掩盖的冤魂,终将在阳光下讨回公道。

溺亡疑云

秋雨浸透的乱葬岗弥漫着腐臭与腥气,张小帅跪在泥泞中,破损的飞鱼服早已被泥水浸透。他握着枯枝的手微微发颤,却在泥地上勾勒出死者轮廓时异常坚定。雨滴砸在\"解剖图\"上,冲淡部分痕迹,又被他迅速补全。

\"口吐白沫,瞳孔放大,指尖有挣扎抓握痕迹...\"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在空荡的坟场里回荡。枯枝重重戳在泥人喉间,\"若是溺亡,口鼻应有蕈状泡沫,指甲缝里会有河底泥沙,而不是...\"话音戛然而止,他盯着自己模拟的死者手部——那里本该残留泥沙的位置,此刻却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绿色纤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日前在河道发现的无名男尸,同样呈现出窒息特征,指甲缝里的绿色纤维与周成新换的披风内衬颜色分毫不差。而现在,这具女尸的死状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细小针孔。

\"张百户还真是执着。\"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小帅猛然转身,只见周成撑着黑伞立在三丈外,绣春刀鞘随着步伐轻晃,\"不好好在棺材铺啃发霉的馒头,总在死人堆里打转,莫不是想下去作伴?\"

四个黑衣人从树后闪出,蒙面上的玄蛇暗纹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张小帅握紧枯枝,破损的飞鱼服下,旧伤处传来阵阵刺痛。他的目光扫过周成披风内衬露出的绿色绸缎,又落在女尸指甲缝里的纤维上,心中已然明了。

\"周小旗可知,夹竹桃汁液混入水中,会在死者瞳孔边缘留下紫晕?\"他突然开口,枯枝指向泥人眼部,\"而这具女尸,分明是先被毒杀,再被抛尸伪造溺亡现场。\"

周成的脸色骤变,随即冷笑:\"空口无凭!不过是你这丧家犬的臆想!\"他抬手示意,黑衣人瞬间呈扇形包抄过来。

战斗在雨中爆发。张小帅就地翻滚,躲开迎面刺来的匕首,枯枝擦着对方手腕划过,留下一道血痕。他深知手中的树枝并非兵器,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周旋。飞鱼服被刀刃划破,旧伤崩裂,鲜血混着雨水流下,却不及他心中的怒火炽热。

\"抓住他!\"周成恼羞成怒,亲自挥刀冲来。张小帅侧身避开,余光瞥见女尸身旁的泥地——那里有个极浅的脚印,边缘呈特殊的波浪纹,与他在王百户书房外发现的鞋印一模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雨幕。李千户带着锦衣卫破围而入,火把照亮了周成惊恐的面容。张小帅瘫坐在地,看着周成被制服,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捡起女尸身旁的碎布,上面绣着的玄蛇暗纹与王百户书房密信的火漆印如出一辙。

黎明时分,张小帅站在百户所的审讯室前。屋内传来周成的惨叫,而他手中握着从女尸指甲缝里提取的绿色纤维,以及那块绣有玄蛇的碎布。飞鱼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腰间重新挂上的绣春刀闪着冷光。

\"张兄,果然如你所料。\"李千户推门而出,手中拿着刚缴获的账本,\"王百户勾结西域商人,利用钦赐棺椁走私贡品,为灭口不惜毒杀知情者。\"

张小帅望着天边的朝霞,想起乱葬岗里那些冤魂。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被掩盖的真相,该浮出水面了。\"绣春刀在晨光中出鞘,寒光映照着他坚定的面容,仿佛预示着黑暗即将被彻底驱散。

暗火焚棺

泥地上的解剖图被老王的皂靴碾得稀烂,枯枝勾勒的死者轮廓混着泥浆四下飞溅。张小帅猝不及防,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飞鱼服下的旧伤骤然抽痛,三日前被野狗撕裂的伤口渗出的血珠,顺着绷带渗进雨水冲刷的泥土里。

\"够了!\"老王的烟袋锅子在腐朽的棺木上砸出闷响,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恐惧与不安,\"赶紧埋了!别在这说这些晦气话!\"老人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抓住他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乱葬岗的死人,是能随便议论的?\"

张小帅望着被毁坏的图稿,女尸指甲缝里绿色纤维的位置正被雨水渐渐冲散。他刚要开口,老王已经转身抄起铁锹,铁刃铲进泥地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的乌鸦。老人佝偻着背将尸体往土坑拖,麻绳勒过女尸脖颈的痕迹在雨水中愈发鲜红,像条永远解不开的血绳。

就在老王弯腰填土时,张小帅突然瞥见他后腰别着的半截布条——暗纹绣着的玄蛇吞吐着信子,与周成披风内衬的图案如出一辙。记忆如惊雷炸响:昨夜棺材铺墙根下,那截沾着夹竹桃汁液的绸缎;还有三日前,老人在谈及河道浮尸案时,突然剧烈颤抖的烟袋锅。

\"王伯,这女尸指甲缝里的绿...\"话未说完,铁锹突然擦着耳畔插进树干。老王转过头,皱纹里填满雨水,浑浊的眼珠却亮得瘆人:\"张小哥,有些事知道得太清楚,当心和这些死人一样下场。\"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烫伤疤痕,\"十年前我也是个仵作,就因为多问了句'贡品木箱里怎么有血腥味'...\"

雨声突然盖过一切。张小帅看着老人颤抖着掏出两个冷硬的窝头,粗糙的手掌却将窝头往他怀里塞得死死的。窝头表面沾着细密的灰,混着老人掌心的汗渍,却比百户所灶房发霉的馒头温热百倍。

\"拿着。\"老王的声音压得极低,\"戌时三刻,城西染坊后巷。\"他转身继续填土,铁锹撞击棺材板的声响在雨幕中格外刺耳,\"要是敢带其他人...\"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周成的黑马踏碎积水冲来,新制的鸾带在雨中泛着油光。他居高临下盯着张小帅手中的窝头,绣春刀鞘重重砸在老人背上:\"老王头,给死人送葬还带开荤?\"他突然扯住张小帅的衣领,\"倒是张百户,身上这股子腐臭味,莫不是和这些尸体睡过?\"

飞鱼服被攥得发皱,张小帅却死死盯着周成腰间晃动的翡翠扳指——裂纹处卡着的绿色纤维,与女尸指甲缝里的完全相同。当绣春刀抵住他咽喉时,老王突然扑上来抱住周成的马腿:\"官爷饶命!这小子脑子不清醒,老身这就带他走!\"

混乱中,张小帅被拽着跌进泥坑。他摸到女尸紧握的右手,指甲缝里除了绿色纤维,还嵌着半枚带血的铜扣。周成的马鞭抽在背上的瞬间,他将铜扣死死攥进掌心,任锋利的边缘割破皮肤。

戌时三刻,染坊后巷的油灯在风雨中摇晃。张小帅捂着流血的掌心,看着老王从枯井里捞出个油纸包。老人展开泛黄的账本,西域香料的交易记录旁,密密麻麻画着玄蛇标记:\"这些年,他们用钦赐棺椁运贡品,再把不听话的人做成'溺亡'的样子...\"

话未说完,屋顶瓦片突然轻响。老王猛地将账本塞进他怀里,抄起墙角的火钳:\"快走!我拖住他们!\"数十个蒙着玄蛇面罩的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刃映着雨夜寒光。张小帅最后一眼看见老人被按在染缸上,浑浊的眼珠却盯着他怀里的账本,突然咧嘴笑了,缺了门牙的嘴里挤出几个字:\"去...北镇抚司...\"

染坊燃起大火时,张小帅抱着湿透的账本在雨里狂奔。飞鱼服下的伤口早已麻木,掌心的血却把账本染成暗红。他想起老王塞窝头时粗糙的手掌,想起老人胸口的烫伤疤痕,终于明白那些深夜的咳嗽声,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原来棺材铺的每一口棺木,都装着不敢说出口的真相。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张小帅跪在北镇抚司门前。怀里的账本还在往下滴水,沾着夹竹桃汁液的铜扣硌得生疼。他抬头望着朱红大门上的匾额,破损的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面残破却依然挺立的战旗。而远处,棺材铺的方向浓烟滚滚,那口本该装着女尸的柏木棺材,此刻正燃烧着照亮整个京城的黑暗。

棺底微光

梆子声敲过三更,棺材铺的青瓦上凝着层薄霜。张小帅蜷缩在两具未完工的柏木棺材之间,月光透过漏风的窗棂斜斜切在他身上,将飞鱼服上的补丁照得发白。窝头冻得硬如石块,他就着月光用匕首削下碎屑,木屑混着粗粮塞进嘴里,每嚼一下都硌得后槽牙生疼。

墙角突然传来窸窣响动,三只老鼠拖着啃剩的烛芯窜过。张小帅望着它们发亮的小眼睛,突然笑出声。笑声惊得老鼠们炸毛后退,却又被他手中的窝头吸引,怯生生地凑回来。\"来,分你们些。\"他掰下指甲盖大的一块,看着老鼠们争抢的模样,想起白日里周成在百户所的嘲讽:\"锦衣卫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飞鱼服下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摸出藏在衣襟里的半块铜扣,借着月光反复端详。铜扣边缘的齿痕与女尸指甲缝里的划痕完全吻合,内侧刻着的玄蛇暗纹,和王百户书房密信上的火漆印如出一辙。老鼠啃食窝头的沙沙声里,他的思绪飘回乱葬岗——老王被按进染缸前那带血的笑容,还有最后塞进他怀里的账本残页。

\"吱呀——\"门板突然发出呻吟。张小帅瞬间屏息,匕首已握在掌心。月光勾勒出推门而入的人影,佝偻的身形,还有腰间晃荡的烟袋锅——是老王!老人浑身湿透,脸上有道新鲜的血痕,却在看到他时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小子,还活着呢?\"

\"王伯!您不是...\"张小帅猛地坐起,棺材板撞得他后背生疼。老王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扔过来。打开一看,是两个还带着余温的肉包,香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染坊的火救下来半间,\"老人蹲在他身边,烟袋锅子敲在棺材板上,\"那些人以为我淹死在护城河里了。\"

老鼠们被肉香吸引,纷纷围拢过来。老王看着它们争抢的模样,浑浊的眼珠突然发亮:\"知道我为啥在棺材铺耗了二十年?\"他扯开衣领,胸口的烫伤疤痕在月光下狰狞如蛇,\"当年我在工部当差,亲眼看见装满贡品的马车,半夜偷偷往棺材铺运货。\"

张小帅的手顿住。肉包的油汁滴在飞鱼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想起王百户转动翡翠扳指时说的\"圣恩浩荡\",想起周成披风内衬的绿色绸缎,所有碎片在这一刻轰然拼合。\"所以河道里的浮尸,还有乱葬岗的女尸...\"

\"都是知道得太多的人。\"老王的烟袋锅子重重砸在地上,惊得老鼠四散奔逃,\"他们用夹竹桃毒杀,再伪装成溺亡。那些钦赐棺椁,表面装着死人,底下全是走私的西域贡品。\"

更鼓声突然从三条街外传来,惊起屋顶的寒鸦。老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老茧磨得他生疼:\"明晚子时,码头三号货仓。他们要转移最后一批货。\"老人从怀里掏出个竹筒,里面装着的绿色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这是夹竹桃提炼的毒,关键时刻...\"

话音未落,屋顶传来瓦片轻响。老王猛地将他推进棺材,自己抄起墙角的斧头。三枚淬毒弩箭破空而来,钉在他们方才坐着的地方。\"走!从狗洞!\"老人的怒吼混着打斗声响起。张小帅蜷缩着爬过潮湿的狗洞,最后一眼看见老王挥舞斧头砍向黑衣人,烟袋锅子在月光下划出暗红的弧线。

深秋的风灌进衣领,张小帅贴着墙根狂奔。怀里的铜扣硌得胸口发疼,老王给的毒粉竹筒在袖中轻轻晃动。他想起棺材铺里啃窝头的老鼠,想起老王缺了门牙的笑,破损的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当他翻过百户所的围墙时,远处传来鸡啼——天快亮了,但属于他的夜,才刚刚开始。

棺底惊澜

晨光如刀,斜斜劈开棺材铺漏风的窗纸。张小帅被寒意冻得蜷缩的手指突然僵住——门外传来的踹门声混着粗粝的笑骂,像把生锈的锯子在切割耳膜。几块碎木屑从梁上簌簌掉落,正巧砸在他昨夜紧攥的半块窝头旁,惊得角落里的老鼠吱呀乱窜。

\"哟!这不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锦衣卫大人吗?\"泼皮们踹开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垂死般的呻吟。为首的壮汉铁塔般立在门口,腰间酒葫芦晃荡出刺鼻的酸腐味,他打量着张小帅身上补丁摞补丁的飞鱼服,突然爆发出震天的狂笑,\"怎么沦落到和棺材睡一块儿了?\"

张小帅撑着未完工的棺木起身,破损的蟒纹在晨光中蜷曲如死蛇。飞鱼服下的旧伤随着动作撕裂般作痛,他却死死盯着壮汉腰间露出的半截绿色绸缎——那颜色,与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还有周成披风内衬的布料分毫不差。

\"听说你会验尸?\"壮汉突然揪住他的衣领,腐臭的口气喷在脸上,混着昨夜酒肉的酸馊,\"正好东街赵寡妇的汉子死得蹊跷,你去瞧瞧。\"他故意将张小帅的头往棺木上撞,\"若是能让赵家满意...\"话音未落,身后的泼皮们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保准有你一顿饱饭!\"

张小帅的喉结动了动,攥紧藏在袖中的半块铜扣。铜扣边缘的齿痕硌着手心,提醒着他昨夜老王拼死传来的消息:码头三号货仓,子时三刻。而此刻,这些泼皮的出现,显然不是偶然。

\"走!别磨蹭!\"壮汉的拳头砸在他背上,将他推搡着往门外赶。张小帅踉跄着跨过门槛,看见街道对面阴影里闪过一抹熟悉的藏青色——是周成的亲信,正鬼鬼祟祟往王百户宅邸的方向张望。

东街赵家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街坊。张小帅被推进灵堂时,正对上赵寡妇红肿的眼睛。她跪在蒲团上,素白孝衣下隐约露出半截绣着金线的裙裾——那绣工,与王百户书房里收缴的贡品绸缎如出一辙。

\"我家男人一向康健...\"赵寡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昨夜说去赴个酒局,回来就...\"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张小帅已经蹲下身,掀开了死者脸上的白布。

死者面色青紫,嘴角残留着白沫,脖颈处却没有明显勒痕。张小帅的目光落在死者紧握的右手上,那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当他掰开僵硬的手指,一枚翡翠袖扣滚落在地,上面雕刻的玄蛇吐信,与王百户的翡翠扳指纹路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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