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俗世皆可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5章 咸菜、铁片与棚屋的夜,劫烬之主,凡尘俗世皆可忘,奇书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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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棚里的霉味混着灰尘,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周尘靠在冰冷的砖墙上,身体如同散了架又被粗糙地缝合,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无声地抗议。劫力反噬的冰冷死寂感并未退去,如同潜伏在骨髓深处的毒蛇,伺机啃噬他残存的热量。
但他口中咀嚼着那根咸菜丝的动作,却异常稳定。咸、涩、微甜,还有一丝阳光晒过泥土的干燥气息,顺着味蕾蔓延,像一束微弱的火苗,在冰冷的黑暗里固执地燃烧。这点微不足道的暖意,是他对抗无边痛楚与虚无的武器。
他闭着眼,心神沉入一片死寂的丹田。那枚布满裂痕的灰珠,黯淡得如同蒙尘的顽石,每一次他试图引动《劫运道经》最基础的引劫法门,都像是用钝刀在龟裂的河床上挖掘,只能引来一丝丝浑浊、驳杂的负面气息——恐惧的余波(来自爆炸现场)、深沉的怨念(来自这片棚户区积累的苦难)、还有无处不在的污秽衰败之气。
这些气息微弱且狂暴,如同带着倒刺的砂砾,透过他皮肤上那些劫纹的裂口,艰难地、痛苦地渗入体内。过程缓慢而折磨,每一次气息的涌入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和灰珠不堪重负的呻吟。涌入的能量杯水车薪,别说修复伤势,连稍稍压制反噬都做不到。
周尘紧咬着牙关,咸菜的咸味在舌尖弥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混着泥浆滑落。他没有停止。这徒劳的努力,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绳索。他像一块被投入污水泥潭的顽石,沉默地承受着冲刷,只为不被彻底溶解。
不知过了多久,窝棚顶的破洞透进的光线由灰白变成了更深的靛蓝。夜幕降临。外面的喧嚣并未停歇,反而多了一些属于夜晚的声响——远处模糊的警笛、近处野狗的吠叫、还有压抑的争吵和婴儿的啼哭。棚户区的夜,比白天更显狰狞。
身体的剧痛稍有麻木,但一种更尖锐、更具体的痛楚从左肩胛骨下方传来。周尘皱着眉,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左臂,一阵钻心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摸索着,隔着破烂的夹克,触碰到肩胛骨附近一块异常凸起、边缘锐利的东西,深深嵌在皮肉里,随着心跳一跳一跳地刺痛。
是爆炸时飞溅的石片或者金属碎片!
之前精神高度紧张,又被劫力反噬的剧痛掩盖,此刻安静下来,这处扎在肌肉深处的异物成了无法忽视的威胁。伤口在泥浆和污物的浸泡下,已经开始红肿发烫,传来阵阵灼烧感。感染了!在这鬼地方,一个处理不当的感染,足以致命,比任何超凡追杀都更现实、更直接。
必须把它弄出来!
周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肺叶。他借着破洞透进来的微弱天光(远处路灯的余光),在窝棚的角落里摸索。手指触碰到冰冷的、生锈的金属——一个被丢弃的、边缘扭曲的铁皮罐头盒。他用力掰下一块相对锋利、边缘薄如刀刃的三角形铁片。
没有火,没有酒精,连干净的水都没有。只有无尽的污秽和黑暗。
他撕开左肩破烂的衣服,露出伤口。借着微光看去,伤口周围红肿发亮,中心一个黑点,正是嵌入的铁片尾部。皮肤下的肌肉微微痉挛。
周尘将那块冰冷的铁片在破烂的裤子上用力蹭了蹭,擦掉最明显的泥垢。他拿起那包咸菜,又捻起一根,放进嘴里,用力咀嚼着,让那咸涩的味道刺激着神经,抵抗即将到来的剧痛。
然后,他低下头,牙齿咬住夹克破烂的领口。右手握着那冰冷的、粗糙的铁片,对准伤口中心的黑点,猛地刺了下去!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身体剧烈地一颤!铁片粗糙的边缘割开红肿的皮肉,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鲜血瞬间涌出,混着暗黄色的脓液。
没有停顿!周尘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他凭着对身体的精准感知(这或许是劫力沉寂后唯一留下的“遗产”),右手稳定而精准地操控着铁片,如同最冷酷的外科医生,在黑暗中摸索着铁片嵌入的深度和角度。每一次微小的拨动,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痉挛。
铁片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剧痛如同海啸,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眼前阵阵发黑,咸菜的味道早已被血腥和铁锈味取代。但他紧咬着衣领,右手稳如磐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昏过去!昏过去就完了!
终于!指尖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感!铁片的尖端似乎撬动了那嵌入的异物!
周尘猛地发力!
噗嗤!
一块沾满血污和黑泥、边缘锐利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铁片,被他硬生生用那粗糙的铁皮刀剜了出来!带出一大股暗红的血液和脓液!
剧烈的疼痛瞬间达到顶点,又如同潮水般退去一部分,留下一种虚脱般的麻木和眩晕。周尘眼前彻底一黑,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倒。他大口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汗水浸透了全身,混着血水和泥浆,粘腻冰冷。
他丢掉那块染血的铁片,用颤抖的手抓起一把窝棚角落相对干燥的尘土(这几乎是唯一能找到的“敷料”),狠狠按在汩汩冒血的伤口上!尘土瞬间被血液浸透,形成一层粗糙的、带着剧痛的血痂。
粗陋、原始、野蛮的处理方式。感染的风险并未解除,但至少暂时止住了流血,取出了致命的异物。
做完这一切,周尘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只剩下沉重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肩上的伤口,带来新的痛楚。但他嘴角却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活下来了。靠自己,靠意志,靠这底层求生最原始的本能。
他摸索着,再次捻起一根咸菜丝,放进嘴里。咸涩的味道在极度疲惫和剧痛后的麻木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回甘。这包咸菜,不仅是他给小囡的希望,此刻也成了维系他自身生命线的“灵丹妙药”。
就在他闭目喘息,努力平复心跳时,窝棚那扇歪斜的木板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刻意压低、却带着明显恶意的交谈声。
“……妈的,今天真是邪了门了!黑水街那边炸了锅,听说炸出个大坑,还冒黑烟!条子把那边都封了!”
“管他娘的!天塌下来也得吃饭!这片棚子今天还没‘开张’呢!老刀把子说了,这两天风声紧,水粮得加倍!”
“就是!那些新来的‘泥腿子’(指爆炸后被疏散到这里暂避的流民),身上多少有点值钱玩意儿,或者口粮!”
“动作快点!挨个‘过筛子’!敢藏东西的,打断腿扔臭水沟!”
脚步声停在了周尘藏身的窝棚外。一只沾满泥泞的、穿着破旧劳保鞋的大脚,“哐当”一声,粗暴地踹在摇摇欲坠的木板门上!
本就歪斜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内猛地弹开,撞在里面的杂物上,扬起一片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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