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年里的“苦命粮”》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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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光绪大旱,赤地千里
光绪三年,甘肃庆阳的日头,像个烧红的烙铁,把黄土高原烤得裂了缝。
开春时还下过两场毛毛雨,到了清明,天就彻底漏了——云彩像是被晒化了,连一丝白都看不见,只有刺目的太阳,从东边塬上爬起来,往西边塬上滚下去,把山峁、沟壑、窑洞,都烤成了一个颜色:土黄色。
先是地里的麦子,刚拔尖就蔫了叶,穗子缩成了小拳头,风一吹就碎成粉;接着是玉米,秆子长得比筷子还细,叶子卷成了筒,掰开来,芯里干得冒火星;最后连耐旱的糜子、荞麦,都在地里耷拉着脑袋,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庆阳府的知府,带着官差在城里设了粥棚,可粥稀得能照见人影,排队的人从街头排到街尾,每天都有饿昏过去的。乡下更惨,庆阳周边的村落,十户有九户断了粮。人们先是挖野菜——灰灰菜、苦苦菜、马齿苋,挖得山峁上光溜溜的;接着剥树皮——榆树皮、槐树皮,刮掉老皮,把嫩皮晒干磨成粉,掺点糠麸,能勉强糊口;到了后来,野菜挖完了,树皮剥光了,就有人开始挖观音土,吃下去肚子发胀,拉不出来,活活憋死。
庆阳北塬的“王家坳”,就是这灾年里的一个缩影。村子里的土窑,十有八九敞着门,里面空荡荡的,要么是人饿跑了,要么是饿死了。村口的老槐树下,每天都蹲着些面黄肌瘦的人,眼神呆滞,有气无力地晒太阳,像一群快风干的蚂蚱。
王二柱家,就剩他和老娘两个人。他爹前几年就病死了,哥哥去年去陕西逃荒,再也没回来。二柱二十出头,本该是壮劳力,可如今饿得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走路都打晃,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他娘更惨,常年卧病在床,咳嗽得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全靠二柱出去找吃的,才能多活一天。
第一章:山坳寻生机,枯根试充饥
入伏那天,太阳毒得像要吃人。
王二柱揣着个破碗,又出去找吃的。他已经两天没找到东西了,老娘昨天只喝了半碗稀水,今天早上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二柱心里像揣着块烙铁,火烧火燎的——再找不到吃的,娘怕是熬不过今天了。
他往村西的“野狼沟”走。那地方偏僻,平时没人去,说不定还能剩下点没被挖走的野菜。可走了一路,沟里光秃秃的,别说野菜,连草都长得稀稀拉拉的,叶子干得发脆。
二柱饿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扶着崖壁慢慢往下滑。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真想就这么躺下去,再也不起来了。可一想到老娘在窑里等着,他又咬着牙,拖着腿往前挪。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脚底下踢到了一块硬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一丛不起眼的草。那草长得不高,也就尺把来长,茎秆细瘦,一节一节的,叶子像针一样,干巴巴的,灰绿色,看着就没什么水分。奇怪的是,这草的根,居然露在外面——大概是被雨水冲刷过,或者被野兽刨过,几根又粗又长的根茎,像小萝卜似的,埋在半干的土里,皮是黄棕色的,看着还挺饱满。
“这是啥草?”二柱愣住了。他在王家坳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这种草。根这么粗,说不定能吃?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蹲下身,用手刨开土。土又干又硬,指甲都刨出血了,才把那丛草的根挖出来。根还真不少,粗的有手指那么粗,长的有半尺多长,须根密密麻麻的,掰开来,断面是黄白色的,有点黏糊糊的汁液,闻着有股淡淡的土腥味,还有点说不出的苦味。
二柱把根上的土抖掉,揣进怀里,心里怦怦直跳。他不知道这根能不能吃,有没有毒,但现在,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回到王家坳的土窑时,老娘已经昏昏沉沉的,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白皮。“娘,娘,我回来了!”二柱把老娘扶起来,用破碗舀了点水,一点点喂进她嘴里。老娘咂了咂嘴,慢慢睁开眼,虚弱地说:“柱儿……找到吃的了吗?”
二柱把怀里的草根掏出来,放在炕桌上:“娘,你看这根,像小萝卜,说不定能吃。”
老娘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摇了摇头:“这……这怕是野草的根,有毒咋办?”
二柱苦笑了一下:“娘,现在哪还顾得上有毒没毒?饿都快饿死了,就算有毒,吃了能饱死,也比活活饿死强。”
他找了个破陶罐,把草根洗干净——水是从几里外的山涧挑来的,浑浊得很,里面还有泥沙。他把草根切成小段,放进陶罐里,加满水,架在仅有的几块干牛粪上煮。
火苗“噼啪”地舔着陶罐,罐里的水慢慢开了,冒出的热气里,带着股苦苦的、涩涩的味道。二柱闻着,肚子饿得更厉害了,咕咕直叫。
煮了足足半个时辰,草根煮得软软的,罐里的水变成了淡黄色,上面浮着一层泡沫。二柱把陶罐端下来,晾了晾,先舀了一勺水,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水有点苦,还有点涩,像是掺了黄连,却奇异地压下了肚子里的饥饿感。
他又夹起一块煮软的草根,放进嘴里嚼了嚼——口感有点像煮烂的红薯,却没红薯甜,反而涩得舌头发麻,咽下去的时候,喉咙里有点发紧。但他不管这些,三口两口就把一块草根咽了下去,胃里立刻有了点沉甸甸的感觉,不像之前那样空得发慌。
“娘,你也吃点。”二柱舀了半碗,吹凉了,喂给老娘。老娘起初不肯吃,被二柱劝得没办法,才勉强吃了几口。吃下去没多久,老娘的眼睛里似乎有了点神采,说:“柱儿……好像……不那么饿了。”
第二章:根救一家人,乡邻争相挖
那天下午,王二柱和老娘,就靠着那罐煮草根,挨了过去。
二柱把剩下的草根,用破布包起来,藏在炕洞里。第二天,他又去野狼沟,在那丛草周围仔细找,果然又找到了几丛同样的草,挖出来的根,和昨天的一样粗壮。他把能挖的都挖了,装了满满一筐,背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天,二柱每天都煮草根给老娘吃,自己也跟着吃。奇怪的是,这草根虽然苦、涩,吃了却很顶饿,一天吃几块,就能撑过去,而且吃了几天,二柱觉得身上好像有了点力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头晕眼花,甚至能去山涧挑水了。老娘的精神也好多了,能自己坐起来,咳嗽也轻了些。
“这草根,真是救命的啊!”老娘摸着二柱的手,眼泪掉了下来,“是老天爷可怜咱娘俩。”
二柱也觉得神奇。他想,王家坳还有那么多乡亲饿着,不能自己一家独享。这天,他揣着几块煮好的草根,去了村东头的老邻居“李大叔”家。李大叔家有个五岁的娃,已经饿得快不行了,嘴唇干裂,哭都哭不出声。
“李大叔,你试试这个。”二柱把草根递给李大叔。李大叔半信半疑,闻了闻,又看了看快饿死的娃,咬咬牙,掰了一小块,用煮草根的水化开,一点点喂给娃。
没过多久,娃的眼睛动了动,居然哭出了声,虽然声音微弱,却让李大叔喜极而泣:“哭了!娃哭了!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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